听她此言,绮桑有点疑惑,目测了一下那悬崖与这边的距离,问道:“你该不会直接用轻功飞过去吧?”
便听孟青施施然道:“左右你也不是第一次跳崖了。”
她话音一落,绮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她带着纵身一跃,登时就从崖边跳了下去。
绮桑:“啊——!”
身子一瞬悬空,落入万丈深崖,刺骨寒风吹的脸颊生疼,两人相拥着跌进云雾里。
时隔数月,再一次体会到了跳崖的惊险刺激,饶是已经学会了轻功,也克服了不少对高空的恐惧,但绮桑还是没忍住嚎了出来:“你还真跳啊!”
她死死地抱着孟青,两眼紧闭,一颗心简直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见状,孟青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若是从前,即便听到她这样说也还是会怕得要命,可这一次,简短的话语却像是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听到耳中瞬间便叫绮桑安了心。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看,满眼白雾缭绕,一片冰霜,身边红衣猎猎作响,虽忐忑,但目之所及都好似一副美轮美奂的画中景。
惶恐与惧怕逐渐被新奇所取代,绮桑缓缓睁大了眼,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不多时,下方便隐隐浮现出一道弧形的影子,离得近了才发觉那竟然是一道天然的冰桥,正吃惊时,孟青便搂着她轻飘飘朝那桥面落了下去。
身处半空,下方仍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四面皆被寒风所包裹,绮桑冷得瑟瑟发抖,但也止不住惊奇道:“原来这里有一道冰桥啊。”
孟青仍是紧紧攥着她,见她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笑道:“这冰桥是通往北地唯一的途径。”
听她这么说,绮桑不免好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冰天雪地中,那双幽深的眉眼显得更夺目了,孟青微微仰首,看着那寒冰峭壁道:“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相识以来,倒是从未听她详细谈及过自己的父母,绮桑看着她:“你母亲?”
孟青点头:“她是北地女子。”
绮桑意外:“可我听说北地一向无人涉足,都说那边是荒无人烟之地,你母亲竟然是北地人?”
“其实北地并非荒无人烟,”孟青道,“数百年前天下同样是一分为二的格局,但并不是东境与西境,而是北地与南地,两边互通往来盛况比之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后来武林变换江湖动荡,形势逐渐发生改变,北地日渐萧条,后隔断了与外界的所有接触,只留下这冰桥作为仅有的出路。”
代代更替,时间流逝,北地退出武林斗争,过上了隐居一方的生活,尔后才又诞生了东境与西境,南地也随之没落,但也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并未完全被取代,而北地则逐渐被世人淡忘,成为无人涉足之地,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想不到背后竟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绮桑恍然,又问道:“这么说来,北地不与外界联系,自然也没有人会想着出来,那你母亲怎么会和你父亲去了碧云山庄?”
孟青道:“北地有一大派,名为永歌,管辖北地所有子民,我母亲是门中圣女,这些年其实有不少人想要去北地一探究竟,但来的人要么是坠崖而死,要么运气好寻到了这处冰桥,但也会被北地弓箭手及时阻拦,”她移动视线朝桥下看去,“这悬崖深处,可埋了不少白骨,只不过看不到罢了。”
说罢,她又看向绮桑,扬了扬眉:“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他们怎会相遇?”
绮桑想了想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和,猜测道:“该不会是你父亲也想去北地看看,结果受了重伤,然后被你母亲救了吧?”
孟青面露赞赏,轻笑道:“正是。”
胡乱猜了个正着,绮桑有点小得意:“那就是一见钟情了,又有救命之恩,两人产生了感情,后来你母亲就嫁给了你父亲,跟着他离开北地去了碧云山庄。”
“的确如此,”孟青道,“事实上,对于我母亲的婚事,门中一干人等皆持反对态度,但她性子执拗,一心想和我父亲在一起,后来就偷偷跟他跑了,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她是北地人,也告诉了我如何进入北地,当年我拿到七星阁后,便暗中谋划,推翻了永歌建立了雪域三千宗。”
听她娓娓道来,绮桑由衷感叹:“真是没想到,”继而又问道,“那邬玉龙也是北地人吗?”
孟青摇头:“他不是,一个家道中落受尽欺凌的落魄少爷罢了,我看中了他的箭术,所以救了他一命留在身边,他和飞雪居也根本没什么关系,紫金关当晚的一切说辞,都只是为了要把孟如云的假身份揭穿故意说的。”
高瞻远虑,运筹帷幄,绮桑一时真是想不到更多的词来形容她。
父母双亡,凄苦飘零,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卷土重来,成为北地新一代的宗主,此等手段和能力,江湖谁能与之比肩?
没有了,再没有了,这天下,怕是再难出得了一位像她这样的人物。
而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却是为了她甘愿放下一切所求。
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绮桑动容不已:“以你的实力来说,要称霸整个武林也不是难事,可你放弃了,不后悔吗?”
“我想过或许会后悔,”孟青微笑,“但一想到颠覆江湖坐上第一把交椅,身边却没有你的时候,就有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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