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从了他呗。”慕轻尘话赶话。
“铲铲!”倾夏吐出嘴里的鸡骨头,脸上还黏有两粒油亮亮的芝麻,“不良帅,说好听点是个帅,说白了只是个九品官,还是个从的,挣得还没我这个小倌儿多,以后他养我还是我养他!”
慕·从九品校正·轻尘表示不服!
“你看那慕轻尘,还老虎屁股呢,我呸,吃长公主的,住长公主的,还有脸休妻,不害臊!吃软饭有理了!”
简直不堪入耳!
慕轻尘“蹭”地站起身,手背青筋暴起,狰狞一笑:“敢问你家祖坟在哪?”
我要去刨!!
倾夏:“?”
常淑连忙搭了只手在她胸口,为她顺气。兀自开口问:“你说林品如每晚都跟着你,今晚也会来吗?”
“没,”倾夏没有多少花花肠子,嫌恶地摆摆手,照实说,“我搬到北曲来后,生意大不如前,他隔天才来一次,上次来是……四日前,大半夜从窗户爬进来,吓死人,进来就呕一口血,乌漆麻黑的还不让点灯,脑壳儿有包!”
四日前的……晚上。
那不就是他刺杀慕轻尘那晚吗?
常淑心下了然,醉梦楼正巧位于北曲,林品如中了他一掌,走不太远,所以翻窗进屋,求倾夏收留。
“这几日都没再来?”
“受那么重的伤哪能来啊……这当不良人也太危险了,第二天醒来还非要去京兆府应卯,我劝他别去,他愣是不听。”
当然不会听了,若不照常应卯,定会引起怀疑。
常淑勾了抹浅浅的冷笑,把腰间的钱袋扔给倾夏:“别告诉林品如我们来过。”
倾夏两眼放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您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他信誓旦旦,扯开钱袋,粗略一数,竟数出了十余枚银铤。祖老仙人啊,他人尽可夫这么多年,头一回遇见如此大手笔的人。
醉梦楼门前,苍蝇依旧扎堆,慕轻尘死死扒拉着门框。
“你放开我,我不走,今天非要把倾夏家的祖坟刨了不可。”
常淑与之纠缠不下,只好以退为进:“……你这样……会动胎气……”
“哦对!”
慕轻尘强压住心火,捏起小拳头,气呼呼的走了,穿过重重腐臭……在巷口停下脚步。
“我咽不下这口气,什么叫吃软饭,谁吃软饭啦!”
常淑神色淡定,专注向前,与她擦肩而过时,一把抓住她的领口,直把她往前拽,拽出平康坊,拽上大街。
“我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呢。”入了长乐门,踏上太极宫的地界,慕轻尘仍是念念不忘。
悠长的宫道上,她们的影子紧密相连,被落日拉得老长,颜色也渐渐变成灰白。
“你呀,跟一小倌计较什么?”迈进呼兰殿,常淑调笑道。
“你听他说的什么话,摆明说我连他一当小倌的都不如……”慕轻尘跟着跨过门槛,上了抄手游廊,在拐角处迎面撞到一个人。
此人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牛菊花,他像是睡了一觉,红色裙衫皱巴巴的裹在身上,脸上还有面脂的残留,肤色很是不均匀。
唇上的口脂在唇外模糊出一个圈,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更重要的是,头发依旧披散,凌乱中带有油腻,整个人像只支棱起毛发的野猪。
这他i妈才叫“闯到鬼”。
慕轻尘几乎与他鼻尖相贴,只一瞬便吓破了胆。狠狠吸了口凉气,伴随这声吸气,脖颈处的皮肉深深凹陷……
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一倒,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常淑反应不及,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复又紧赶着上前蹲到她身旁,摇晃她的手臂。
“轻尘,轻尘。”
“驸马,主子。”牛菊花笨拙的揉了揉塞在胸前的两坨菜包子,躲到廊柱后头,弱弱地喊她。
慕轻尘落下的一口气终于提了回来,失去血色的手在空中虚弱一抓:“……受惊过度……我……滑胎了……”
轰隆!!
有惊雷轰了常淑的顶!!
第20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世事总是无常,常淑千方百计都没能把慕轻尘刺激出想要的效果,牛菊花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有些欣喜,吩咐初月姑姑赶紧去把林渊请来。
太医院的人都私下嘀咕,呼兰殿近来是怎么了,一连三日差人来请院首。
院里的药童,百无聊赖的搭话说:“对啊,光今日就请了两次。”
他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端着簸箕颠颤,翻转被风干的金银花。
盛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热,金银花清热解毒,太医署每年都会备上许多,给各宫送去。
司药鬼机灵,对他说:“这天像个扣下的大锅,闷得人发慌,喘不上气,明日定要落雨。我瞧金银花也晾晒得差不多了,你带人收一收,明日我去各宫请平安脉时,顺带送过去,免得你们跑一趟。”
药童高兴坏了,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像朵花。
第二日,果然落了雨。
多日来囤积的暑气消散了些许。
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往屋檐上砸,在重重台阶上,砸出一片片小水洼。
常淑守在床边,白润的指尖捏起汤匙,为床上某位“痛失爱子”的人递去一勺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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