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子皇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皇妹受伤了?那围猎时更得小心些。”他的语气透着古怪。
常鸢厌恶地攒眉蹙额,胸脯呼哧呼哧的,酝酿着言语打算回敬他,却蓦的被常淑拉住小臂。
“皇姐……”她不乐意地挣了挣,“你就任由他挑衅你?”
常淑示意她看向阶台,那里可端坐着皇祖母呢。若皇孙们当着她的面起争执,她老人家不气得目眦尽裂才怪,到时候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没办法,常鸢咬住下唇,强抑住自个儿的小脾气,朝常放的背影吐舌头。
常淑叹她孩子气,但面目清清冷冷,目光一偏,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一贯事不关己的模样。
常放早已习惯她如此,不恼也不怒,弯弯眼睛,垂眸用手指梳理马鬃,细致且一丝不苟。
几句话的功夫,场中央的祭祀便结束了,喧噪的音铃也停下来,众人都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轻松不少,但耳蜗深处仍嗡嗡作响,仿若浸了水,不由地抬手揉上一揉。
分神中,太阳宛若一只金色的车轮子,从云后轱辘轱辘滚出来,耀眼又夺目,烧得众人后背发烫,汗气不停地往外涌,沾湿了衣裳。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估摸快到午时了。”
康州府素来凉爽,仅有午时才会这般热。
刚睡醒的亦小白嘟囔道:“终于结束了,再有一会便能入猎场了。”
常鸢踹她一脚,斥道:“别趴着,乖乖坐好!”
总是懒洋洋的,母妃瞧见又该懊恼当年瞎了眼,招她当女婿了。
参与围猎的人向来不会太少,除皇子皇女外还有勋贵勇士,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过百人。
彩头和以往一样,是一只鹿。谁先猎到鹿,便能在圣前请赏。赏良田百亩,赏骏马美人,亦或是赏高爵厚禄……
以至于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呜——”
号角吹响。
“咚——”
羯鼓阵阵。
沉闷而缓慢的长调回荡在山间,连同鼓声一起,震荡每个人的耳膜。
华帝拔出长剑的那一刻,烈焰旗像是得到某种号令,肆意挥动起来,马儿们难耐地摩挲马蹄,待他振臂高呼时,往前疾奔,迅猛如闪电。
轰隆轰隆,响声如浪,一波高过一波,拍向四面山峦……
*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进密林,各自分开。
慕轻尘一夹马镫追上常淑:“至于吗,还生气呢。”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不理人。
常淑一看到她就火冒三丈,眼角微红,气息粗重,将马鞭调了个身,执起鞭柄打向她。无奈距离颇远,愣是打不上。
慕轻尘眼睛余光一飘,观察她涨红的脸颊:“哎,你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也不勉强,不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你我如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常淑回敬她:“谁上贼船了,要复国你一个人复,跟本宫没关系!”
“呵,晚了!”慕轻尘抚抚发顶,“你忘了吗?今早我已将你深度标记。”
子珺一生只能受一位耶主深度标记,否则就会危及生命。
“你此生注定属于我一人,若不听我吩咐,便休想再与我行那鱼水i之欢,一辈子欲求不满去吧!”
真是……满嘴的污言秽语!
常淑气得浑身发抖。
在马鞍边的小篓里翻出几块宫饼,不由分说地砸向她。
慕·亡国·轻尘扬起高傲的头颅:“敢伤我!天神会给你惩罚的!哎呀……不要砸脸……”
两三个弹指后,她的额头冒出老大一个包。
龇龇牙,抬手碰了碰,当即把小嘴扁下去:“……疼。”
“疼死你活该!”
常淑讨厌死她了,一甩马鞭,扬长而去,好在树木掩映,马儿终归跑不太远。
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慕轻尘便在小溪边寻到她。彼时微风悠悠,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午时的暑气不再高涨。
常淑衣摆飞扬,捡起脚边的石子,抛向水面,那石子像是一下有了生命,在水面上跳了几跳,点出数圈波纹。
“想不到你还会玩这个!”慕轻尘栓好马,与她并肩而立。
常淑刻意往旁挪去一步,拉开些距离。
“是跟谁学的?”慕轻尘撩开衣摆,坐进浅草地。
“我年少时,很讨厌一个人,为了欺负她特地跟父皇请旨,从弘文馆转入国子监,”常淑像在自言自语,手里的石子用完了,缓缓蹲下i身去,仔细挑拣新的。
“那年我十六岁,过了整整十六年按部就班的日子,因为是长公主的缘故,嬷嬷们总喜欢压着我,不让我做这,也不让我做那。皇妹们则好多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直到遇到她。”天空悠悠,常淑遥望远方。
“她第一次带我逃课是个雨天,风很大,还打雷,不过我们一到城外天就放晴了。我俩停在护城河边赏景,她心血来潮,非要教我打水漂。”
“她陪我做过很多事,五月带我扑蝴蝶、六月带我抓鱼,七月陪我去骊山捉萤火虫,对了,还带我打过架呢!”
常淑越说越开心,面色缓和不少,不禁看向慕轻尘,见她正惬意地啃着宫饼。
“反正尽带我干坏事!”常淑恶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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