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和慕轻尘脱不了干系。理由很简单,女人的直觉。当然,也不是全无证据,之前那一系列的鸡飞狗跳,哪次不是慕轻尘惹出来的!
常淑眼下一想到她,就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恨不得扑上去咬下她几口肉。
初月姑姑又问:“是……驸马让您不省心了?”
普天之下能让常淑忽尔高兴忽尔生气的人,也就慕轻尘了,像唱词说的“就像是失去神经,我感觉不到呼吸”。
哎,这叫人欢喜叫人忧的爱情哟。
初月姑姑对常淑报以深切同情。
“您把药喝了吧,不烫嘴了。对了,林渊亲自送来了安胎药,还让我问问您,酉时可要去宝风阁,”她歇了口气,“咱们去吧,您都连着三日没去了。”
“不去!”常淑赌气道。她在这里罚抄、喝药、怀孩子,慕轻尘却一点不关心,明明所有都是因她而起。
“要去的,孩子安安稳稳的,您才安心呐。”
“不安稳就算了,让慕轻尘断子绝孙去吧!”
咦?这话好像把自己给骂进去了。她和慕轻尘是两口子,慕轻尘断子绝孙,她也好不到哪去。
常淑气恼,把药碗捧进手心,妥协道:“……去吧去吧,本宫正好在宝风阁内选两本书。”从书中找找古人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反正本宫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药和以往一样,苦涩非常,她怕苦,嘴唇都在泛哆嗦,舌尖也麻麻的。
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到底。
初月姑姑熟练的给她递去蜜饯,再接过空碗,唇边的笑容繁盛。
突然,窗边窜出一张俏脸,速度飞快,堪比闪电,和江湖中传说的“千变万化草上飞”有一拼。
初月姑姑惊觉心口一紧,忙死死捂住胸脯,等气儿缓过去。
“三公主,您是要吓死奴婢呀。”
常鸢弯着嘴角,笑得一脸的幸福,眼底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种种表现合在一起,叫做“幸灾乐祸”。
嘴上也不消停,哼唱着歌——
山不转那水在转
水不转那云在转
云不转那风在转
风不转那心也转
直说“风水轮流转”不行吗!非要唧唧歪歪的编成曲!
有完没完!
常淑听不下去了,伸手去抓她。常鸢身轻如燕,左蹦右跳的,轻松躲避常淑的魔爪。两人之间隔着一扇窗,招数不好施展,常淑草草几下,便作罢了。
兀自回到书案边,继续握笔抄写。
肩背挺得笔直,天青色的袖口用手拢住,神情专注,一言不发。
常鸢最喜欢观赏她皇姐吃瘪的模样,干脆把上半身探进窗口,双手扶着窗棂,认真去瞧。还提醒她务必把字体写端正,皇祖母严苛,别到时候被罚重抄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还有,千万别让奴才代抄,皇祖母身边的嬷嬷们都眼尖,准能发现端倪。”
常淑咬咬牙,坚持不搭理她。
常鸢只好放出大招:“哎呀呀,轻尘真是不体贴,想我被罚抄的时候,小白对我是寸步不离,为我磨墨,为我端茶,撵都撵不走呢~”
常淑真心忍无可忍,喊住刚告退的初月姑姑:“驸马在哪!”
初月姑姑一愣,伸出脖子,喊进一从外头办完差事回来的小太监。
“可曾看到慕驸马?”
“回姑姑,奴才回来时路过长春林……发现慕驸马在那……和宫女……捉迷藏呢。”小太监磕巴地回答,音色很小,在场三人支起耳朵才能勉强听个七七八八。
常淑执笔的手一顿,虚空中仿佛压下某种沉沉的东西,令人窒息。
小太监大气不敢出,腰竿慢慢下弯,脑袋就快要点在地上。
常鸢哈哈大笑,还很没良心的拍手叫好,夸赞慕轻尘“潇洒”。
越笑越开怀,笑容灿烂到合不拢嘴,甚至夸张地笑出两颗晶莹的眼泪。
“不行了,不行了,笑岔气了,哈哈哈……”
“皇姐,轻尘真是好驸马啊,”她揉揉笑疼的肚子,怨怪小太监道,“你别吞吞吐吐的,话音再大些,我没听清。”
小太监一时心慌意乱起来。
太崇行宫附近有一皇家牧场,主要圈养牛羊,向宫内以及高等皇族成员供肉和皮毛。
因人手不够,昨日内官监向各宫征调一名劳力,他运气不好,被殿内的管事太监派了去,早晨刚回来,没休息就来当值了,遂站在殿外打瞌睡。
上下眼皮像黏在一块似的,愣是分不开,进来时人发着懵,嗓子也有些哑,故没把话说清楚。
“还傻愣着!没听到三公主的吩咐吗!一字一句的重新说!”常淑愤怒到极点,手腕阵阵发抖,笔尖滴下墨团,污了干净的纸面。
小太监不经吓,瞌睡虫死尽了,趴在那处异常急促道:“回长公主,奴才回来时路过长春林,发现慕驸马在那看三驸马和宫女捉迷藏呢。”
一息间,空气凝固了,时间静止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唯有殿角的水漏在嘀嗒嘀嗒……
“哈哈哈哈……”常淑把优雅得体抛到九霄云外,雀跃的心情已无法用欢喜一词来形容。
面上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三驸马和宫女捉迷藏!她家轻尘在旁边看着!妈呀,□□裸的对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