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 像只软萌萌的小白兔, 就差跳上她膝盖, 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伺候起她来,比初月姑姑还要细腻, 一会怕她冷一会怕她热,一会又怕她忽冷忽热……
哪怕去花园散步,也非要把殿内所有人都带上,连烧锅炉都不放过, 有的捧攒盒, 有的捧雨伞,有的捧茶水, 有的捧披风……
就差把整个如意殿给一并捧着了。
常淑不禁有些疑惑,慕轻尘这是在呵护她, 还是在整她?
直到这日, 她在花园小亭摆茶宴, 邀请妹妹们前来品茶,四公主最先到,疾步走进亭内, 抱怨道,好端端的,雨说来就来。
“落雨?”常淑把手伸出亭外, 几点轻飘飘的雨丝敲在她掌心,凉苏苏的,“还真是,该是刚下起来的,不大。”
四公主嫣然一笑,忽然抱住胳膊缩起肩头,摩挲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北鸣山的秋天更甚。”
常淑从初月姑姑的臂弯中取过披风抖开,亲自将其系在四公主的颈下。
“皇姐千万别。”四公主年芳十六,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大人,“你怀着身孕呢,比我更需要它,千万不能着凉。”
常淑摁下她欲要解开系结的手:“本宫今日出门多穿了一件,并不觉得凉。”
话说到这份上了,四公主不好再拒绝,牵过常淑的手,引她到椅子上坐下:“皇姐心思玲珑,晓得天凉带件披风以备不时之需,不像我,一听到有茶宴就什么都忘了。”
常淑的眼神煞了一下,心口却好似有千万朵梨花盛开,一簇簇绽满枝头,幸福道:“是轻尘的主意,她最近一惊一乍的,担心我有个好歹。”
说完,又有些惭愧,慕轻尘这般为她,她竟怀疑是刻意报复,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该如此,用不了几日九月便要过去,这肚里的娃娃也会一天天长大,”四公主颔首,视线落在常淑肚子上,开怀道,“真恨不得皇姐明日就将她生下来,叫我一声四姨母。”
常淑被她逗笑,点点她鼻子:“你呀,比我还心急。”
“皇姐,我也要!”常鸢老远就瞧见她的皇姐和四公主相谈甚欢,酸泡泡噗噗的往外冒。
弯下腰,把脸凑过去。
常淑没辙,也在她的鼻尖上碰了碰:“就你孩子气。”
不多久,二公主与五公主也到了,亭子里霎时热闹起来,初月姑姑煎好了茶,为她们一一捧上。
茶水碧绿,自带一股可喜的清香,飘进每个人的唇齿间,说不出的舒服。
十月,常淑的肚子渐渐显怀,如意殿上下,对她的关注度空前高涨,举手抬足都是数十双眼睛在监视,弄得常淑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谁让她父皇为了这皇长孙操碎了心呢,特意下了口谕叮嘱奴才们好生照看,就连太后也传了懿旨,说是她若有个好歹,要摘了所有人的脑袋。
最甚的该数慕轻尘,嘴上说着把孩子打掉,身体却很诚实,亲自守着火炉煎起了安胎药,一日三次,风雨无阻。
要知道以前,素来喜净的她,最是嫌弃此等脏活累活。
常淑心欢喜,闲来无事,总爱溜进乌烟瘴气的膳房,挪一张小马扎,依偎在她身边。
今日也不列外,惬意地磕着瓜子,自己吃一颗,再给慕轻尘喂上一颗。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慕轻尘拿着蒲扇
,扇着炉膛里的火苗,又捡过脚边的几根枯材掰折,一股脑塞进去。
噼噼啪啪的一阵低响后,火苗燃烧甚旺。
“小心划到手!”常淑丢下瓜子,翻看慕轻尘的手掌,“你看看,木刺砸进去了。”
“有吗?你看花眼了吧,我都没感觉到疼。”
“可是我心疼。”
哇——
长公主殿下难得说情话呢,慕轻尘甜得牙花子冒甜水。
“那你吹吹。”
常淑果然把她的手捧进怀里,用手帕擦干其间的污垢后,嘟着红唇,吹出清凉的清风。慕轻尘欣赏着她美丽的侧颜,见她耳边一缕鬓发垂落,忙为她挽至耳后。
“轻尘,你对我真好。”常淑抬起眼眸,玉颊生晕。
慕轻尘想着这是个表白真心的好机会,稍作酝酿,准备憋出几句甜言蜜语,话刚抵达舌尖,就被常淑给噎了回去。
“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对我这么好的?”
慕轻尘:“……”
“肯定是,以前你哪有这么温柔过?”
慕轻尘:天地良心,我何时没有过。
常淑见她犹豫许久都不答话,眉锋不由聚拢,插着腰起身,居高临下地瞪她:“哼!不理你了!”
她转身即走,忽尔回身补充道:“把刚才本宫喂你的瓜子都吐出来!”
慕轻尘欲哭无泪:“……淑儿,你别为难我了。”
常淑越发愠怒:“本宫为难你……照你的意思,是本宫无理取闹了?”
瞎说什么实话!慕轻尘腹诽着,嘴上却尽是讨好:“好好好,我吐给你。”
她踱步到常淑身前,掐着脖子,开始佯装干呕……
常淑:“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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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好个秋,十月中旬,华帝传旨銮驾回京。
天子一声令下,整个太崇行宫便要开始忙碌。临行这日,塔珊赖着常淑依依不舍,一口一口淑姐姐明年我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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