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顿时像虾一样抱在一起。
“……”
一道呼吸喷在君芷脖根,痒痒的。她因此又想,幸而这狼软软的一只,否则抱在怀里硌得慌,岂不遭罪。
所谓被狼缠上,都只能说万幸二字。
该来的,总是会来,不若早日应对,强于一味逃避。
叹口气,任凭狼去罢。
走了小半日,外头的马夫打个呼哨,吁停了马,打起帘子问:“客官,此处是酒楼,可要用些酒饭?”
也只一照面,见了车内抱成一团的两个,车夫立刻满脸通红,作揖打躬道:“小人失错了,客官!乡、乡下人不懂得礼数。打搅了两位……”
君芷刚想解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车夫却已经将车帘放下,噤若寒蝉地退下了。
“……”不能怪车夫,这是个热心人。
垂眸看一眼小狼,睡得十分沉醉的样子,也不能怪她。
看来只能怪自己。
过了半晌,外边响起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客、客官,此去路途遥远,小人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些吃食,你和夫人路上用。”
君芷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怀中的人便拱了拱,哼唧了两声,对外边道:“拿进来罢。”
车夫将两小包东西递进来,依然满面通红。
君芷神情复杂:“……”分出一只手接过,道了谢。
交割完毕,小狼在她怀里磨一磨,糯糯地道:“好饿。”
君芷点点头:“饿了是好事。”
狼搂着她,眨巴两下眼睛,问:“为何?”
被她看得不自在,君芷抿着嘴不说话。
可惜小狼不依不饶,又问一遍,还搂着她摇了几摇。
君芷被狼这个小儿女情态酸得倒牙,闭了闭眼,缓缓道:“先前在宫里,有小孩子不舒服,太医来诊治之后,便会开药,除了服药而外,还会让小孩子禁食,等到会饿了,朝嬷嬷吵着要吃的,这就是身上的病快好了。”
狼泪汪汪地:“叔叔好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关系,这狼变得这样好拿捏,又和小时候无二致,实出君芷意料之外。毕竟先前那一副霸道顽劣的样子,也是她亲眼所见。一行纳罕母狼千面,一行道:“不可怜。”
狼又蹭了蹭她:“还不可怜!?小时候肯定没少挨饿罢?说起来难怪叔叔辟谷那么容易,原来是从小体弱多病,饿习惯了的缘故?”
君芷额角跳了两跳,只想从小狼密不透风的包围之中解脱片刻,便问:“你既然饿了,要不要吃东西?”
小狼道:“吃一点。”
君芷松一口气,将她扶起来,令她坐好,将热心车夫买的东西拆开来,一包是些切碎的牛肉,另一包里头是摊的面饼。
这两样虽然简略,确实是路上充饥的上选。
都还温温的有些热度。
君芷替她打开,递上去,却看到小狼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懒懒靠在马车壁上。
“……”君芷想了一想,觉得很难过,自己是哪里招惹了这一头狼,如今落到要给人喂食的田地。
狼崽小的时候喂起来颇有趣味。
然则长成这么大一个之后,再喂她,可就显得有些……
君芷这边有些怎么样不重要,狼那边却仿佛十分惬怀。
一口一口吃得很快。
渐渐的眼睛亮了起来。精神看着没那么差了。
君芷心下欣慰,然则也不许她多吃,只喂了她十余口,便收了。
狼也不多要,一脸“我最乖巧”的样子。等君芷给她擦了嘴,自己也擦了喂食的手,便又蹭上来搂着睡觉。
君芷被磨得没了脾气。索性一语不发。
车马疾驰,齐地又比楚地离方外更近些,两天两夜之后,眼见到了瀛洲地界。
周遭的雾气渐浓。
两人下了车,对车夫致了谢,付了双倍车资,便在渡口安心等。
等了半日,也不见艄公来。
君芷眼见有些焦躁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小狼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道:“叔叔,我带你上山吧。”
君芷皱眉看向她,“可你不是,身上还不好么?怎么好强行动用法术?”
小狼咳嗽两声,道:“无妨的。”抬袖子替她擦擦脸,“我舍不得叔叔在这里风吹日晒的。”
君芷心头一跳,退了两步,不让她擦脸。
小狼崽却又变了副形容,将唇角一挑,搂过她的腰,倏忽一睁眼,人已置身瀛洲山上。
玄天门外,元礼那张元气磅礴的脸,一见了她,顿时放光放亮:“哎哟,君芷师叔,您可算回来了。”
君芷道:“我回来晚了?”
元礼这孩子,明明在这方外待得这样久,却还是学会了些巧话,说来讨人喜欢:“不晚不晚,是我和元清都想你们了。翘首盼着你们回来,担心你们在路上遇到凶险啊这不是。嘿嘿嘿。”
小狼凑上来在君芷耳边笑说:“叔叔,在尘世,一般遇到这么懂事的小孩,大人是不是该夸该赏东西了?”
君芷不理她,对元礼点点头,“好,我先去复命。”
元礼行个礼,将她往里让,又对那一身邪气的家伙没好气道:“你不许进去。”
楚颜笑出声来:“为何?”
“你不是我们玄天的人。”元礼胖胖的脸涨得通红。末了嘀咕出一句:“妖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