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息,如果她的双亲还在,真想让安姐儿当自己的孙媳妇,品相端正性格温顺且有韧性,侯府的主母就需要这种心态的人。
“安姐儿说说吧。”
晏安看了看她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
老夫人哪还会不明白,挥退了守着的丫鬟,只留下了她的心腹周嬷嬷,她看晏安的举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这事儿大概和孙氏有关系。
“宋嬷嬷是娘的面前人,所以我听到那些话后,就知道这是娘的主意。祖母一直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我们小一辈的最重要的就是守好靖安侯府,但是娘却为了静姐儿就要偏心对待还未进府的妹妹,我心有不服,所以我恳请祖母,让娘不要这般对待妹妹。”晏安犹记得梦境中的阿瑜,她早就和靖安侯府分离了关系,在靖安侯府满门抄斩之时,其他人退避三舍,只有阿瑜敢击鼓鸣冤,朝天子状告八皇子,只是他人脉众多,阿瑜还不及将状纸呈上,就被八皇子的人残害。晏安咬着牙硬撑着不要流泪,自己早就和娘说过,不要听信静姐儿,可她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压根就不想认阿瑜,如果不是碍于爹的压迫,阿瑜恐怕就进不了侯府!
老夫人浑浊的老眼一下子迸发精光,她气得手指发颤,狠狠地拍了沉香木桌,她吩咐着周嬷嬷,怒气道:“来人,去把糊涂孙氏给我带上来,还有,带话给管家,我看今天谁敢给我亲孙女脸色瞧!”孙氏真是昏了头,哪有当娘的上赶着去找自己女儿的麻烦?我看啊,就是静姐儿在私下挑拨的!
周嬷嬷福身应下,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夫人是如何打算的。放着亲生女儿不疼,偏偏疼爱一个被狸猫换太子的二姑娘,哎,也难为老夫人发怒。
得了老夫人口信的管家自然是要听话,他擦了擦冷汗,特地叮嘱了等会要接待三姑娘的下人,切记不可露出半点讽刺和轻视,小心着脖子上的这个脑袋!
他赶走了宋嬷嬷留下的那批故意挑刺闹事的人,对着儿子也忍不住的嘀咕起来:“看见没,侯府当家的还是老夫人啊。”
“爹,那你这样做会不会让夫人记恨你啊?”
管家毫不在乎,“侯爷都专门去接三姑娘了,你说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侯爷认可了她,看现在这情况,夫人要是再折腾下去,她没什么事,倒霉的可就是二姑娘了。”别说二姑娘平时对待下人温和,就算现在她是天王老子,管家也不站在她那一边,因为他始终记得,靖安侯府的做主人永远都不会是二姑娘身后的夫人。
寿喜堂内,晏安哄了好一会老夫人,总算哄得她眉开眼笑了起来。
老夫人很少当着小辈面前说长辈的坏话,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冷冷地笑说道:“你娘啊,现在就是心大了,被那静姐儿哄得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夫人不怎么喜欢这位二姑娘,以前没发现身世的时候就觉得她娇柔小气,一点也没有嫡女的风范,现在看来,坏就坏在了根上面,她的双亲就是那般坏心肠的人,这生的女儿又怎会优秀?
看来看去啊,还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姑娘最好了。
老夫人翘着嘴角,忍不住又摸了摸乖巧的晏安。
晏安很喜欢她的抚摸,抹了口脂的菱唇止不住的笑意,她眯着明媚的双眼,这一世的阿瑜终于不会受到那些下人的白眼了,也不会变成江南的一大笑料。
平稳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娇俏可爱的姑娘,如果有认识孙氏的人看见这位姑娘,定要说一句七分相似,只不过她的眼型上挑,笑起来多了几分妩媚,容貌比孙氏要更出色。
这也是为何靖安侯在第一眼见到楚瑜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嫡亲血脉。
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特别是看到楚瑜在周家所遭受的一切,他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真想带着兵马踏破周家!
他的女儿在侯府里享受锦衣玉食,而自己的女儿呢,却在给周家当着奴仆,他们怎么敢如此欺负!
所以靖安侯生生挑了他们夫妻的手脚经脉,彻底
成了一对废物,并且不理会他们哀求自己放过静姐儿。
靖安侯生生压住内心想要杀人的怒火,不可否认的是,在亲眼目睹了楚瑜所遭受的一切,他对静姐儿的心态就变了。
凭什么我的女儿要遭受痛苦的折磨,而你却享受着侯府所带来的荣华富贵?
靖安侯沉痛的闭了闭眼,他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对待静姐儿,等回了侯府,就让娘给她指一个殷实的门户嫁过去吧。
楚瑜面对着手边的精细糕点,她眼神黯淡无光,她对接下来要见的人很害怕,对于她们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养在外面十五年的外人,又怎么比得起和自己互换身份的她呢。
楚瑜摸着自己布满茧子的双手,唇角苦涩,她曾经偷看过伺候自己的丫鬟,手上嫩的好像婴儿肌肤,自己则像是一只拿不出手见人的丑小鸭。
这样的自己,真的适合在靖安侯府生活吗
楚瑜抿着唇不说话,陪着她坐马车的丫鬟为她斟了一杯茶,声音带着抚平浮躁的轻柔,笑说道:“姑娘,尝尝这茶,是奴婢专门为姑娘调的花茶,看看是否还合口味?”
楚瑜提起了一点精神,羞涩地捧着茶杯抿茶,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赞叹道:“好香。”
“姑娘喜欢就好,像姑娘这种金枝玉叶,就该享受最好的一切。”红珠眸底一片温润,她又说道:“人就像这茶,先苦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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