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絮将衣服整理好,谢道:“多谢流觞姑娘。”
流觞看着风飘絮和她随时戴在脸上的面具仍是轻微皱了下眉,沉吟了一下,道:“你是夫人认的干女儿,祭拜了老爷太老爷认了亲的,按理也算是我家小姐,不需要那么客气。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夫人真心,同样也是真心待南宫家。这是我写的方子,上面虽然有几味引子比较名贵,但对于你来说要获取应该不难,你的体质太过阴寒,若不注意调理以后恐怕落下病根,你又不是常年修习武功有内功护体的人,平日里还是多养着点好。”
风飘絮接过了方子,笑叹道:“姑娘话虽说得冷淡直接,但行为却处处温和体贴。南宫家的人是不是心里一旦接纳了谁,就会毫无保留地对人家好?”
流觞合上了药箱抬眸,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她盯着风飘絮看了一会儿才道:“这家里别人我不敢说,夫人一定是这样,也只有她才会将我和水儿视如己出一样对待。她只要认可了一个人,一定是推心置腹的好,所以你不可以伤她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否则你于心何忍?”
风飘絮迎上了流觞的视线,头一次对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产生了怯意,她嘴角勉强一牵,微笑道:“我怎么觉得流觞姑娘是话里有话,我难道一定会做出让干娘伤心的事吗?不,不会的,我一定不会愿意伤害干娘。”
若非万不得已,她愿意用命来保护苏映月。
流觞为风飘絮眼里的认真一怔,她愿意相信风飘絮对苏映月的真诚,可是她还是保持着清醒。往事不堪回首,她微微一叹,近似呢喃道:“就怕到时候不是你愿不愿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控制得了——算了,还没发生的事,我总是疑神疑鬼反而不太好。我相信风老板独掌风月楼这么多年一定有过人的定力,才能看淡风花雪月的迷幻,让风月楼在群芳窝里一枝独秀。”
风飘絮听了认定流觞已然察觉出了什么,脑海里出现女捕温和的模样,眸心却渐渐冷凝,“承姑娘谬赞,任何人都可以糊涂,我不能。所以——有些事不会发生。”
流觞被风飘絮眼里突然的冷漠刺得心里一颤,一双本该如秋山丽水般美丽的眼睛包含的却是如孤狼一样残酷的光。这种人孤傲而自持,对自己比对别人狠上百倍,流觞倏尔就心疼了一下,她将目光别开落在了药箱上,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或许她真的只剩下理智包裹的自私,心不动则不会受伤。
流觞定下了心神,重新看向了风飘絮,转过了刚才的谈话,问道:“我听小姐说过,风月楼是行尸楼的分舵是吗?”
风飘絮见流觞说起了行尸楼,也将刚才的事翻过,点了点头,“是的。”
“行尸楼是否会将药物滥用在人体上?”
风飘絮眸心一沉,反问:“你是否查出了什么?”
流觞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就是没有头绪才向你询问。那几具行尸楼的刺客尸体包括后面送来的无头龙继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药物反应,他们的身体机能也异于常人。我从你的身上也发觉了与他们类似的反应,所以你能恢复得如此神速,我才又是惊奇又觉得意料之中,风老板,我且问你行尸楼里的人是不是都被下过药?”
风飘絮微微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心中那股杀意,她的双眼闭了一下又睁开,才不至于让杀意迎上流觞,“姑娘果然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就连干娘都没察觉到我异常的身体机能,你才为我换了几次药就察觉到了。”
流觞摇头道:“夫人那是没有接触刺客尸体,否则也会有所觉。这么说就是这种药物让行尸楼的人个个异于常人?还是说行尸楼依靠这种药物才让那么多本事高强的杀手归顺,也让他们成为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杀人机器?”
“行尸楼要操控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点肮脏的手段。姑娘说得没错,杀手楼里人人都吃下了逍遥侯发下的药丸,此药丸一毒一丹,丹能提升他们的功力,但毒也会将他们慢慢变成怪物,一入行尸楼除了死之外,万法不得解脱。而杀手楼之外的人,也个个有把柄握在逍遥侯手中,威逼利诱这一套逍遥侯玩儿得出神入化,加入行尸楼的人都是有所欲求,逍遥侯满足了他们的欲求却也控制了他们的自由,而很多人还将这个从来不肯露出真面目的人奉若神明。”
风飘絮没在流觞面前掩藏对逍遥侯的恨意,逍遥侯是支撑着她一路走下来的理由。
“那你身上也有毒啰?”流觞立即将风飘絮手腕拉过来为她再度搭脉。
风飘絮没有阻止,目光却变得忧伤,“我身上没有毒,是有人用命为我换取了一份不受药物控制的自由,所以和杀手楼里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不能让流觞将她与杀手楼联系起来,而且她身上还有化功散,流觞不会察觉到她有武功一事。
流觞疑惑道:“嗯?”
风飘絮却不愿再多说,只是将手收了回来,“这种药物的破解之法我暗中找寻了很久,但如同逍遥侯一样,藏得太深。如果流觞姑娘有兴趣,我可以把我这么多年搜集的情报给姑娘,若能找出破解之法,也是对行尸楼势力的一种重大打击。不过不能让南宫和干娘知道。”
“为何?”
“为了她们的安全。”风飘絮这样说道,她知道这样说流觞就不会再多问,只是为了安全仅仅是一个借口,她怕的是南宫碧落和苏映月的追问,所以一直不曾向南宫碧落透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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