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冷情如凝烟也心生惊悸,她小心不吵醒那些苟延残喘的犯人,几乎走到了牢房底,一扇铁门隔在了中间。这牢房还是复式结构,有外牢和内牢,凝烟看见了墙上挂的钥匙,她取下后打开了铁门,内牢里面更加惨不忍睹,一股子混杂着血腥的恶心气味隔着面巾都呛入了鼻息。
内牢里光线更加昏暗,凝烟的心咚咚咚地鼓动起来,她小心地挪动着步子,踩到干草的动静都能让她身躯紧绷,但对薛丁的仇恨终究压过了恐惧,她往更深的黑暗走去,两侧的牢房里幽幽抬起了几双眼,人犯的呻吟声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莫名的,她忍不住走近一个监牢,待她看清那个如同一滩烂泥奋力朝她爬来的人时,她浑身一颤。
韩业,曾经耀武扬威时常去风月楼消遣的韩业已经被折磨得连条狗都不如。
凝烟定下了心神,她突然犹豫起来,该不该冒险进来这么一个鬼地方?
便是这一空档,有几个监牢里的犯人突然掀起了草堆,一脚踢开了牢门,将凝烟包围住了。
中计了!
这是凝烟立刻浮现的想法,随后她遵从本能,双掌聚气往来时的路冲去,凭借摧心掌她突出了重围,一路杀出了牢房,等她出了牢房之后,却见火光通明,一队锦衣卫早已经将四周包围,人群当中一个精瘦的老太监正手持拂尘,冷笑着看着她。
“还真有人不怕死,敢来司礼监撒野。”王瑾那小尖嗓一出就带着一种刺耳,随即喝道:“给我拿下!”
凝烟双目一厉,便见护卫一拥而上。凝烟全力突围,摧心掌所触碰之人,无一不七窍流血倒地,只见司礼监内一群七尺高的男人被一个纤弱的女子杀得四飞而起。
一柄钢刀趁乱挥向凝烟细腰,被凝烟煞气腾腾的手爪一抓,手腕轻轻一翻一折就将钢刀折断,凝烟抓住断刃一掷就刺入了扑来的一人胸膛,随之又是一爪抓住一人胸口,隔着厚厚的盔甲一拧,赤手空拳拧入那人血肉,剜了个血窟窿出来。那人口吐鲜血,瞪着双目断了气,凝烟未曾收回手掌,带着他尸体一甩,尸体撞飞了一片护卫,飞向了王瑾。
老太监小眼睛一瞪,抬手抓住了飞来的尸体,眼一斜就一字一句道:“摧心掌!”
他刚松手将尸体抛下,一阵煞气就逼到眼前,凝烟出手成爪直逼王瑾双目,她也知道重重包围下,擒贼先擒王才有可能突围,哪知手掌眼看就要触碰到王瑾,却被拂尘挡住,她对上王瑾小而精的眼睛,心头一寒。
王瑾冷笑着将手中拂尘一拧,凝烟就随着拂尘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刚一落地,一阵罡风吹面,王瑾手中的拂尘如同一条灵蛇般迎面而来。凝烟出掌相对,那软绵绵的马尾竟分散开来将她手腕缠住,用内劲都无法震开。王瑾一个用力将她拉着飞了起来,眼看就要飞向王瑾,凝烟凌空将脚绕住拂尘马尾,一腿卸了拂尘的力,另一条长腿一蹬,正好踢中王瑾掌心,王瑾的身子倒退了两步便站稳,凝烟当下便知她敌不过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
“哼哼哼。”王瑾抓住凝烟脚底就将她整个高举于顶,尚有发笑的余力。
凝烟阴风指将往下一戳,想要点中王瑾头顶百会,却是王瑾抓住她脚底的手一松又一弹,弹得凝烟一声闷哼,腿脚发麻不能行动自如,她人也被王瑾手中拂尘一甩扔了出去。她在空中奋力划出锐利的手爪,用手指抹破三人脖子,让趁机围扑而来的护卫又死三人,她也暂时安全落地,却是左腿一软,半跪不起。
王瑾将手中拂尘挽了个花,又端于身前,脸色都未曾一变,看着黑衣女人冷笑道:“抓活口。”
“上!”护卫里有人便是一呼。
凝烟黑巾下已经渗出了细汗,她目光一寒,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能突围最好,不能就自我了断,要她落入太监手里,那是万万不能的!
却听轰隆一声!
一颗霹雳弹正落在凝烟与司礼监护卫之间,烟雾弥漫,一道矫捷身影窜入迷烟里一把拉起了腿脚不便的凝烟。
来人也是夜行衣黑面巾,一对上那双眼睛,凝烟便认出了来人,刚想张口,却是面颊一痛,来人的一个耳光落到了她脸上,打了她后来人顺势就又在迷烟中拧断了几个护卫的脖子,拉起凝烟就飞上了屋檐。
却不想迷烟中王瑾飞身而起,手拿拂尘就缠住了后来这个黑衣人的脚踝,随即一掌隔空打出,先天罡劲外放,直逼黑衣人脸面。凝烟一急想要以身相挡,却被黑衣人一把推下了屋檐,落在了围墙之外,随后黑衣人一掌打出,硬接了王瑾的先天罡劲。但听一声轰隆,屋檐上瓦砾四飞,飞溅而起砸中下面护卫,还砸飞了几个。
王瑾脸色微变,本来缠在黑衣人脚踝的拂尘也被震碎。
而黑衣人面巾下发出了一声闷哼,不作停留地翻下了破败的屋檐,提着凝烟踏着紫禁城的屋顶,飞掠而过,轻功身法如同凌波飞仙,十分轻灵迅捷。
王瑾将手中毁坏的拂尘一扔,也飞下了屋檐,落到了护卫中间,铁青着脸冷喝了一字:“追!”
护卫便倾巢而出,追踪着两名黑衣人离开方向而去。
待人都走后,王瑾抬起掌心看了看,微微颤抖的手掌里有些青黑,王瑾所练先天罡劲是童子功,就连江湖上顶尖高手都不畏惧,可这该死的黑衣人竟然早就在掌风里藏了毒,正面硬接了他的先天罡劲而能退,着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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