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露宿野外的时候,都是这般安静的吗?行走江湖是不是很孤独?”
南宫碧落侧了一下目光就收回,看着火堆笑着摇了摇头,“行走江湖,一个人的时候会安静的想事或者吹一吹笛子。和水儿一起的时候,要么听她说话,要么就是讨论案情,就算都不说话,也只是奔波累了。孤独是一种心境,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孤独的时候,我很少。何况现在营地里有这么多人作陪,又怎么会孤独。”
曹雨安笑了笑,有些孤独本就是人越多越重,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至少她相信孤独并不会让南宫碧落蒙尘,反而会让她更加耀眼夺目,这世上有些人是星辰,有些人是月亮,有些人则是阳光。
星辰繁多,多则璀璨,少则孤寂;月亮高洁,独而高贵,卓越却清冷。
太阳?太阳好也罢坏也罢,南宫碧落一定是那束温和的阳光,令人安心地发着光照着亮。
“其实你今天为什么不听风老板的刺牛犇腋下,也许就能更快的制服他。”曹雨安又问起了问题。
“金钟罩练成不易,罩门被破武功尽废,点中牛犇腋下时我就已经有了察觉,但是牛犇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就算有劫道也未曾杀人,能收编入伍,用一身武功保家卫国不是更好?”
“好是好,可他们始终强抢了民女。”曹雨安芥蒂在此。
“说起这个,光棍找媳妇用的方法的确有失妥当,不过他们抢回去的女子大多都自愿留下,不愿意的也被放走了,霍天还教那些被放走的女子让她们说是自己逃出去的,以保全一下她们的清誉。”
“还有这种事?”曹雨安有些惊讶,“说起来他们还有不抢有夫之妇这种规矩。”
南宫碧落却神情一滞,突然叹了一口气,“唉~其实这个规矩是天狼帮的人为了牛犇定的,为了牛犇心里那道抹不去的伤。”
南宫碧落将牛犇的故事缓缓道来。
“牛犇是个莽人,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且长得身强力壮、面目狰狞,双亲早丧孤苦无依,想来也是没有女子会看上他的。偏偏霍天的堂姐霍灵就看上了他,他们是青梅竹马,霍灵大他们一些,因为可怜牛犇早孤就格外照顾牛犇,渐渐地也被牛犇身上的憨直和善良打动,与牛犇定了亲,霍灵的父母本也同意了,却要求牛犇要拿出千两彩礼才拜堂。这下就愁苦了大字不识几个的牛犇,当时恰逢朝廷在他们那里征兵,霍灵就出主意让他和霍天两个去参军,想是凭牛犇的身手加上有霍天从旁帮忙一定能建功立业,哪知——”
曹雨安听得正入神,见南宫碧落突然顿住就追问道:“哪知怎样?”
南宫碧落目光里多了一抹阴翳,神情也变得严肃,“哪知当时带他们的总兵是个靠关系的庸才,克扣士兵粮饷不说,一边打压着有能力的兵士,一边还让他们做一些欺民收保的事,不做就毒打。牛犇愚钝又本领高强就成了那总兵首要欺压的对象,牛犇为了霍灵都忍了下来。他好助人为乐且不求回报在军营里赢得了不少人心,但是因为迟迟不能建功,甚至没有积蓄,霍灵的父母悔婚将霍灵另嫁他人,牛犇得知这个消息为此私闯出营,却被霍灵父母乱棍赶走,连霍灵的面都没见上,他心灰意冷回了军营,遭了罚挨了打,一蹶不振,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地过了五天混沌日子。”
“五天后霍天却眼睛红肿地跑来告诉他——霍灵死了,就在她出嫁的当天。牛犇一听当即发疯似的要跑出军营,可是那总兵却拦着他不准他走,牛犇当时本就虚弱,还被那总兵下黑手命手下帮忙毒打,霍天等一帮被牛犇庇护的兄弟看不下去,就群起而反抗,与那总兵的人马打了起来,乱斗中霍天失手杀了那总兵,他们索性反出了军营,护着牛犇去见霍灵最后一面。”
“霍灵是服毒自杀的,遗书只一句‘生是牛家人死是牛家鬼’,她父母心中有愧,就让牛犇带走了霍灵的遗体,牛犇与霍灵的遗体拜了堂,葬了她,立了碑。偏生那死去总兵的家属报了官,官府派人捉拿他们这些逃兵而来。霍灵死了,牛犇生无可恋,可是霍灵的父母还在,不可不照顾,他与霍天一商量,他们一帮从军营逃出了的兄弟索性带着家属浪迹天涯,自此落草为寇,成立了天狼帮,互相依靠生活,已经辗转为盗为匪四年。因为牛犇实在太善良不愿意杀人越货,他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今年初才来到了这附近落了窝,不幸的是打劫到了我头上。”
南宫碧落扯着嘴角笑了笑,淡化了眼里的悲伤。
“天狼帮的帮主是牛犇,管事的是霍天,不抢有夫之妇只是因为牛犇的妻子就是被人抢走的,牛犇这个憨人,不愿意别人遭受和他一样的痛苦,更不愿意欺负女人,所以天狼帮有了些特别的规矩。这些都是路上霍天告诉我的。”
事情的缘由说完,曹雨安的眼眶已经红红的,她没想到那个凶猛的巨汉牛犇竟然会有这样的故事,也没想到天狼帮是一群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没想到会是这样,霍天他们不该去坐牢,该死的明明就是那个总兵,你应该放过他们。”
南宫碧落抬眸看了一眼曹雨安,隐下了神情里的挣扎和痛苦,神色平淡道:“那个总兵已经死了,他的家人和当时牵涉其中的官府军队我也会上报王大人,但是牛犇他们不能因此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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