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碧落只觉一瞬的天旋地转,她咬牙定住心神后立马转身,“我去衙门。”
“落儿别去!没用的,都察院已经为此用了所有能用的人力,可连王锐的面都见不到,连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小秦让我告诉你,现在最要紧找出小牧青,王锐那里他在想办法。”
“小牧青?”南宫碧落仅停顿了一下,她现在只想见到王锐,“水儿你立即发江湖急信找寻王牧青,我去找林大人,我不信他都不知道王大人下落!就算翻到皇宫里我也要把王大人找出来!”
“是小姐!”
她和曲水眨眼就不见了人,曹雨安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她只能担心道:“苏姨,秦大人不是再三嘱咐谨防南宫冲动行事吗?我看她的样子像是气极,有些担心。”
苏映月叹气摇头,“王锐出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何况王锐的罪名本就是子虚乌有,还要担下包庇飘絮的罪责,由她去吧,王锐在落儿心里的分量并不比昊天轻。”
“水清,你要保佑他们父子度过难关。”苏映月又想起了王夫人,心痛如绞。曹雨安只能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坐下休息,至于其他情况也只希望通知她来此的秦致远来处理了。
林府。
像是早就预料到南宫碧落会来一样,仆人打着伞将浑身湿透的南宫碧落迎进了林颜寿的书房就关门离开。书桌后往常笑弥勒一样的林颜寿也不再有笑容,他像苍老了不少,抬头看向南宫碧落。
“林大人……”
“丫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先听我说。”林颜寿直接打断了她,然后叹气道:“老王的事,不可能有救了,你要接受。”
“我只想知道王大人在哪里!”
林颜寿摇头,只听啪的一声,他面前的书桌竟被南宫碧落一掌折断。林颜寿浑身惊得颤了一下,心有余悸地看着握着拳头的南宫碧落,他讶然道:“丫头,难道你还想杀了我?”
“我再问一次王大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南宫碧落神色狠戾,却也不会伤害与他爷爷相交至深的林颜寿,她道:“不在各司衙门,那就在宫里,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我不信找不到!”
她说完就走,林颜寿却呵斥道:“你给我站住,休得鲁莽!不要命了吗?”
南宫碧落冷笑,“您忘了,我这身衣裳就是鲁莽来的,龙潭虎穴都闯过,我天生命硬。”
“落儿!王锐触了天威必死,你要拿头去撞皇宫的铜墙铁壁吗?他有信给你!”
南宫碧落停了下来,屋外是止不住的雷雨,林颜寿起身拿了封有血印子的信走到她身旁,叹道:“我本不愿告诉你,这是我在司礼监的熟人帮忙偷拿出来,是王锐托付,他的死注定了。”
“司礼监,是王瑾害他?”
“唉~你先看信。”
南宫碧落看着那上面的血印子不敢伸手,“林大人,你帮我看吧。”
林颜寿有些心疼地摇头,他将书信拆开,先看了一遍,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王锐告诉你他从你父亲遗留下来的线索追查发现了行尸楼一案另有隐情,风晨朝和风飘絮虽然都有罪却都是替罪羔羊,天地有昭昭,无论是谁都不该含冤莫白,也无论是谁都不应该逍遥法外。”
“他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有责任将一切昭然若雪,即便是触犯天威之事,也不可不为。其实他也早已经料到他可能会以身殉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然大丈夫食君禄担君忧,更顶天立地,那便也是死得其所了。只希望你吸取教训,更加小心行事,风飘絮一事他也已经一力承担,你不需要为他不愤冲动,还要留得你的一身好武功好好辅佐秦致远,继续为民除害请命,都察院担的就是天下清明。”
“最后求你找到照顾他的幼子,在被捕之时他被老家奴带走,为他寻个安生立命的地方。若找寻不得或是已经被抓,那也不用费心了,春秋两祭为他一家三口添口香,在世上犹有人记便足矣,让你要,惜命。”
“没有了吗?”
“没有了,给。”林颜寿也红了眼,“落儿,惜命。”
南宫碧落接过了信的手指因为用力发白,“王大人都知道,他一切都查出来了,却什么都不说全力承担下所有。触犯天威?原来当所有人都不敢去触犯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以血祭苍天的准备,他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王锐是真正忠君爱民的人,只是那份刚直不足以打动无情的天。丫头你听到王锐对你说的了吗?吸取教训,小心行事。”
“林大人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虽不知具体何事,也不想知道是何事,但从王锐被关入司礼监便知,只有上面那位默许了,司礼监才敢这么对王锐。你们呀,有时候就是不明白,再怎么执着于天下清朗,也不该忘了这个天下姓朱。”林颜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看着黑夜里的雷雨低喃:“有些事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天上不会一直有光。”
南宫碧落沉默地看着林颜寿佝偻的背影。
“小姐,小王被司礼监的人带去宫里了!”曲水在雨中跑来。
林颜寿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他摇了摇头也不回头,很快他从窗户就看到了离去的两人。
宫门外,一行人正压着个昏迷的孩子在大雨中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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