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晛立在云端,连眼神都没给对方:“听了。”
“……”白泽撇嘴,顺着千晛的目光无奈地朝村庄望去。他瞪眼看着浑身长满血淋淋手臂的红腥蛇,吓得差点从血月上摔下去:“可以啊,这得多好的运气才遇得到怨气与血月凝成的凶兽红腥啊。”
血月之下,真正的红腥蛇王撑开了屋顶,它张开血盆大口,驱使周身血淋淋的手臂拉扯着天安的四肢,像是要同时吞噬掉她的头颅和扯断她的四肢似的。
天安嘴里咬着短匕,脸上布满血丝,脖颈处长满红色斑点。她的眼睛里满是雾气,高烧使她的神智逐渐丧失。
“咦,居然是这只小狐狸,”白泽看清楚空中那人,才略有些遗憾地叹气,“灵赋绝高,但命不太好,看来我得准备出手了。”
“等一等。”千晛忽然沉着声音道。
“等什么?”白泽挠着脑袋不解地问道,“这是必死局面。要是小姑娘死了,从阎王那儿要人,可有些麻烦。”
千晛皱着眉,没有接话。她盯着被红腥蛇缠住的天安,竟然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天安咬着短匕,睁开眼睛,偏头,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将盈斥着佛光的匕首扎穿她的手臂。
被一道扎住的血淋淋的手臂顿时一松。天安见状,咬出匕首,飞速地握在左手间,又朝抓着自己右臂的手掌插去。翻身跳动间,灵敏得几乎无形可见。
红腥巨蛇吃痛地吼叫起来,甩起一巴掌重重地把天安拍到地上,天安顺着地面撞向墙壁,顿时满口鲜血。一条条小的红腥蛇顺着血迹朝她游去,像要把她一点点蚕食。
天安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松开,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她的眼前到处都是蛇的重影,她的浑身被烈火灼烧,她犹豫着要放出求救信号,最后却又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麒麟大人,真的还不动手吗?”白泽看着天安浑身是血,心有不忍。
“白泽。”千晛看着被众蛇缠绕却仍然没有求救的小狐狸,忽然偏头说道,“我觉得始祖不公平,若是他没有将天安私自带到三千莲池,招摇、溪源仙境和其他仙门便不会盯上她。如果不盯上她,她手上的任何一件佛门法器都可助她步入灵力梯阶。”
白泽讶异于千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要怎么做?”
千晛看着盘至天安身前,露出锋利毒牙的红腥巨蛇,冷着眼道:“挽救公平,让她走上她本来应该走的路。”
“诶,等等!”白泽话还没说完,便见夜空突然升起一颗星星,千晛以五百年灵力入云涯仙境历炼。
“千晛,你这是坏了规矩!”白泽气得大声吼道。
“没有坏规矩。”千晛幻化成一名面相普通的少女跳入蛇群之中,以雷电之速用天安手里的短匕挑起一只红腥蛇,破开它的蛇腹,取出它的蛇胆塞进天安口中。
“我以五百年灵力入局,只做她的一件法器。”千晛低头看着昏迷的人,沉声道,“现主人有难,法器相救,这是须弥山历炼中允许的规矩。”
天安咽下蛇胆,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她昏暗不清的视线中,她看见一个黑衣少女从天而降,拿着她的短匕,与红腥巨蛇生死搏斗。
原来还是有人帮我的,天安脑袋一沉,再次阖上了眼睛。
第74章 鸣蜩声起(四)
灵力梯阶的三百年仙境之中, 远山衔着余晖, 在寒潭中铺开绚烂的天光云影。白鹭抓起潭中游鱼, 顺着奔腾直下的瀑布飞上青天。桃花在袅袅的山雾中探出一抹芳菲,宛若翡翠玉石上点缀的粉色玛瑙。
一名黑衣卷发少女蹲在寒潭边, 用竹筒舀了一方清水,又将木葫芦装满,才背起放在脚边装着奇花药草的背篓朝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山洞隐藏在袅娜的草木之后,若不细瞧, 根本不会发现。黑衣少女拨开柔软细长的枝条, 探身钻进了山洞。山洞里支着火架子,正在熬制着一些难闻的汤药。除此之外, 山洞里还摆放着一处由枯草堆成的草垛, 草垛上面躺了一名浑身长满红色斑点的白衣少女。
黑衣少女专注地看了昏睡的人几眼, 才转头地将架子上的罐子取下来。她捏住罐子两边, 慢慢地往搁置在一旁的石碗里倾倒熬制的“红腥汤”,灰色的石头与血红的汤药形成鲜明对比, 她低头轻轻嗅了嗅, 才舒展着眉头将背篓里的药草掐碎了放进去。
幸好,这三百年仙境中有红腥蛇的死对头“凉穗草”,否则,她就算是把那只小狐狸从红腥巨蛇的口下救出来, 也没办法助她退烧。
天安觉得浑身忽冷忽热, 待被人扶起, 颤着牙关睁开眼, 闻到近在鼻尖的红腥汤时,当场吓得推开了眼前的人,趴在草垛上一阵猛咳。
黑衣少女皱着眉等她平缓下来,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她没有说话,但轻柔的动作像在告诉对方,没有血月照应下的红腥蛇已经死了,不用这般害怕担心。
可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安喘息了良久,神色才逐渐清明起来。她见眼前人又重新倒了碗汤药递给她,才抓住对方冰凉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些六神无主地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黑衣少女愣了下,轻轻甩开天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抬手指了指手中的汤药,又指了指天安手臂上的红斑,示意对方趁热喝了这碗掺着“凉穗草”的红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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