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渔推了把陶吾,“介绍下,我保镖。”
陶吾摘下帽子,礼数周全地点头致意。
侧面看她的眼睛,色泽浅淡,几近琥珀,但瞳孔和人无异,是圆的。
年纪轻轻,上扬的唇角挂着笑,个头只比林鸥高出一个指节,怎么看,都跟保镖画不上等号。
还不如保留非人特征比较有说服力。
林鸥毫不掩饰对陶吾的怀疑,划屏幕的动作顿了下,却是找到联系人要点拨出键,池渔不得不按下手机,“她可以的。”
陶吾又点头,“我可以的。”
池渔在心里叹气,扯了下陶吾的衬衫衣角,指指墙角的水泥袋,“你能不能……”
给她表演一个?
但她刹了话头,保镖归保镖,让人像街头卖艺似的表演徒手搬水泥,委实不尊重非人了。
然而陶吾意外迅速地领悟了潜台词,二话不说蹲下来,轻轻松松抱起四袋二十五公斤装的水泥。
林鸥张了张嘴,“……哇哦。”
楼下响起羊小妹吵吵闹闹喊欧姐姐的声音,林鸥眼神闪烁,问:“她是……?”
是非人吗?
“你放下吧,脏。”池渔回避了林鸥的探询,错身来到陶吾那边,掏湿巾给陶吾擦手。
陶吾乖乖站着,任由池渔饱含嫌弃地拎着袖口擦去手心手背的积尘。
两只手都干净了,她翻手看看,抬头弯眼一笑,“谢谢渔宝。”
尾音爽利,不带儿化音。
林鸥转而问陶吾:“你哪个安保公司的?”
陶吾没回答。
池渔再次强势介入,她找不到地方扔垃圾,瞄上了陶吾的裤子口袋,把脏湿巾叠整齐放回包装袋,塞进她口袋,不忘嘱咐道:“湿巾也是干垃圾,别扔错了。”
陶吾这次的化形完全是人类外表,没用术法之类的清去脏污,说明她有意识隐藏自己的非人身份。池渔也不想暴露。
“不行。”林鸥猛摇头,“力气大不行,专业杀手万一带了什么装备,光蛮力不行的。”
池渔心里快烦死她了,也后悔跟她拉扯太久,“你不要管,别叫人来碍我事,叫小羊陪你回去吧。”
林鸥不再勉强,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让我知道谁派的,看我不弄死他。”说到后来,咬牙切齿。
“你不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林鸥一走,池渔问陶吾,“就我观察,这人挺会见风使舵,很会明哲保身。她干嘛要掺和到我这儿来?”
陶吾说:“不奇怪,她是你姐姐呀。”
池渔呵呵冷笑:“派杀手的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
“不一样。”陶吾说,“她是你姐姐。”
池渔跟个子挺高脑瓜不灵的小神兽说不通,趁天还没黑,下了趟冷库。
陶吾自觉地变成小毛球钻进单肩包。
“小池总。”钱多一听见动静便高声喊,“有人找你你知道的吧?”
“知道。”池渔给他和钱多多换好新鲜食物和水,问,“手机要充电吗?”
“要!”钱多感动地大声道,“谢谢您!”
“池总我也要手机,我要跟我哥联机斗地主!”钱多多在一旁喊,“有WiFi吗?我哥看小视频,流量不够用。”
池渔不想再搭理两个好似度假的奇葩杀手,操纵传送杆将把酱料兄弟转移到隔壁小黑屋,告诉他们:“你们的同伙就在外面。”
出卖组织的沙茶酱闷哼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水,看上去羞愤欲绝,很想就地暴毙。
豆瓣酱提起精神,“你完了”三个字明晃晃刻在脑门上,掩不住的狠戾。
池渔问他:“你为什么当杀手?”
沙茶酱的自白里提到他年少被无良邻居欺负,一时冲动,在柴三姐和橄榄油的撺掇下,把美工刀捅进了欺负他的男人的腹部。
兴许是那人命中合盖有此劫数,推出一半的美工刀正巧刺中内脏,那人很快断气。
人有千百种活法,有些人生来见不得光,一点偏差足以远离正常人的轨道,池渔早就了解这点。
“为了杀你。”豆瓣酱用力吸了口鼻腔积液,声音响亮而恶心,池渔闪身后退。
杀手张口就吐,然而无形的屏障封住他张开的嘴巴。
“脏,渔宝不喜欢,我知道。”陶吾用灵感传音表功。
听出小神兽语气里的沾沾自喜,池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带着钱多的手机回楼上,时间已近黄昏。
夕阳西下,惨烈的炽白光照稍往金黄转变。
“小池总大事不好了!”
池渔一出电梯,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从514滚过来。
阿植手撑膝盖虚弱地喘着气,头发干巴巴地贴在头顶,脸色通红,哆嗦的嘴唇却是白的。
池渔脚步一顿,“怎么?”
“精卫说那晚上来的六个人又来了,还带了同伙,就在对面!”
“我知道。”
“啊,您已经知道了啊,精卫说他们刚刚才来。”
阿植一面跟池渔往514小跑,一面从从背带短裤的口袋拿出小喷雾器,往头上噗噗喷了两下,干枯的头发肉眼可见地泛出光泽。
人形化的阿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胖丁,圆墩墩的很结实。
池渔斜他一眼,抓紧单肩包背带,快步回房。
——陶吾不是从精卫那儿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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