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鸥问他姓甚名谁、从哪儿来,他如实报上真名和籍贯地。
问及和池渔怎么认识,钱多一笔带过,只说最近承过小池总的情。
林鸥没多追问,他也松了口气。
十几米外,严峰正拿着对讲机重复念指令,人在草丛里影影绰绰,林鸥偏过头向钱多道:“说实话,我觉得这帮人不像条子。”
钱多感兴趣地问:“怎么说?”
“取证不正规。”林鸥手肘向后,抵了记车门,“姓严的一直到敲窗玻璃才戴上手套。翻草场不知道搞哪门子套路,咱假设有人跟他们指了草场哪些地方可能藏了什么,可是这一队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拿设备的技术人员。还有,前两组跟后来那组不怎么讲流程分工,前面有人翻过的地方后面来人再翻一遍。那个人——”
她指着最远的矮个子,“刚往口袋塞了点东西,从地上捡的,直接放进去,没用证物袋。”
钱多震惊:“林总您是行家啊!”
“电视剧里看的。”林总若无其事,带着谦虚又说了句,“跟你们专业的比不了。”
钱多:“林总?”
林鸥似笑非笑的,睇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捏着鼻子去找严峰。
要说这帮大热天穿制服的各个汗流浃背,有味道正常。可这些执法队员也太刺激了,一近周身半米,呛人的气味直蜇鼻黏膜。
说来奇怪,气味严格来说应该算不上恶臭,像受潮的干酵母。
而且——
她回头看钱多,有名执法队员来到离他很近的位置,但钱多看起来不受气味影响。
难道是所谓的……男人味?
林鸥在离严峰两米的位置收住脚,“严队长,介意说句话?”
严峰把对讲机别回腰后,“请讲。”
林鸥:“冰阔乐喝不喝?”
严峰:“?”
“是这样的。”林鸥手掌在鼻下扇风,“我约了朋友来露天烧烤,人差不多快到了,你们执行公务应该不能喝酒,来点冰可乐怎样?雪碧呢?”
“严队长”挺直腰杆,身形又拔高几分,凛然道:“此处目前是保护现场,禁止无关人等出入。”
林鸥啧了声,毫不掩饰对对方气味的嫌恶:“你们挖了一晚上泥巴也没挖出什么名堂。要不这样吧,我联系工人,给你弄辆挖掘机,想挖哪儿你尽管说。”
“严队长”似乎在忖度林鸥这番话的深意,表情古怪,浓眉迹不可寻地抖动了下。
口袋手机嗡嗡作响,林鸥一面掏手机,一面和气生财地温厚笑道:“别客气啊严队长,我这也是配合你们查案,你早查完,我早收摊。”
渔宝儿:[你先出去,等我通知再回。]
渔宝儿:[让钱多去地下,严峰要跟让他们跟。]
小阳:[欧姐姐,我们回来啦~~]
林鸥口上跟严峰说:“行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朋友已经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大概十分钟吧。”
手下给池渔回:[假条子都知道我是这里管事的,你不能三天两头赶我走/怒]
*
收到林鸥的回复时,池渔在东二楼,盯着地上三套还残留着怪味的制服,想摸一摸,又不想碰脏东西。
谁知道怪味的源头是什么。
她看了对话框那只怒火燃烧的表情好几秒,转头抱起小神兽。
花果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
轻飘飘的毛球手感柔软,像朵云。
丝毫掂不出刚吃了三只外形至少一百六十斤的人形魔怪。
脑袋随着池渔的翻弄左转右转,眼光灼灼,精神饱满。
池渔找到了可以切入的疑点,问:“你没发饭困,是还没吃饱?”
小神兽点点头。
林鸥发来第二条信息:[小阳他们快回来了。假条子准备溜,放不放?]
池渔:[放。让那帮家伙走正门。你顺便在那儿等几分钟,给小阳他们开门。]
想了想,她加了条:[PLZ?]
小神兽分出一缕雾气圈起三个大写字母,问:“这是什么意思?”
池渔抬头看了毛球一眼,“自动榴弹|炮,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通常用于威胁,意思是:不照我说的做就让你灰飞烟灭。”
*
池渔在楼下中庭等到了剩余九名“执法队员”。
她戴着陶吾的棒球帽,背着装有毛球陶吾的单肩包。
“PLZ”杀伤力巨大,陪严峰一同回来的只有钱多。
等“执法队”到了水槽旁的三岔路,池渔示意钱多自行回地下,放出小神兽。
后来池渔想,其实早有预示的,只是她自己选择视而不见。
非人或许体质和人类差不多,但生理构造不同于人类,比如说心眼不够七窍玲珑,脑回路一马平川。
漏洞倒是多得一塌糊涂。
比如钱多正要转述杀手三号临死前的自白,陶吾那么突兀的打岔。
再比如林鸥打听陶吾身份,非人们讳莫如深。
……
总而言之,当小毛球一飞冲天,扑向人形魔怪,池渔张口结舌。
过了会儿,她托起张太久疑似脱臼的下巴,听着上牙磕下牙的清脆碰撞声响,六神归位。
池渔单手摸出手机,打开芝麻宝,点击充值中心,一开始十块二十,后来三十五十,最后索性一口气冲了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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