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成拱手行礼,退出门外,将房门带上。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
原本想来试探洛英,却被这个武兆霆武将军给搅合了。
武兆霆虽然年轻却已经颇具名气,又拜在了辅成王门下。且武家在这大周也算是显贵名门,势力不容小看。
武兆霆对洛英一片痴心她早有耳闻,但若是洛英真的是梁王的人,武兆霆又是辅成王手下良将,只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看着已经合上的门,心头隐隐觉得不安。
她已然对梁王这个人,开始不安了。
等到门外再无动静,洛英盈盈行礼,“多谢武将军解围。”
武兆霆虽是武夫,却懂得明辨是非黑白。刚刚台上的一幕他亦是看在眼中,但奈何那人是他心中所爱,他又不忍责备。
刚刚门外听到孟秋成的质问,他便立刻挺身而出,替洛英解围。只他也不明白,洛英为什么要那样做。
武兆霆自顾坐下,犹豫着开口,“洛英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此前看到姑娘就连花草都不忍踩踏,绝不像那心机颇深的女子。”
洛英拢起脸上的笑容,轻笑道,“承蒙武将军抬爱,洛英本性如此,将军怕是此前都误解了。”
“洛英姑娘的为人,本将军很了解,姑娘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之前台上,姑娘画的那幅月下公子,想必就是孟大人吧!”
在洛英还未回答之前,武兆霆又急忙道,“姑娘不必否认,这画,我早就看过。只是姑娘画的多了,也就越发熟练,心中那人那景也就深深刻下了。所以姑娘方能信手拈来,下笔成画。可姑娘有没有想过,孟大人既心有所属,姑娘纵然痴情,也是无谓挣扎。求而不得,便是不得。”
这话说到洛英心中,是她从不敢与人提及的。即便是与她关系尚算不错的冉雪,她也没有说过。现下从武兆霆的口中说出来,却只觉得可笑。
喜欢的人不明白,不喜欢的偏偏将你的心事摸了个遍。
低头望着桌上的茶,一股子愁情慢慢落回到心底。
武兆霆见她模样,不由生出怜惜,“我对姑娘的心意,姑娘应该明白!”
洛英抬头对上这双深情的眼眸,武兆霆似是受到鼓舞,黝黑的皮肤也略微泛红,“若是姑娘愿意,此生我便只娶姑娘一人。”
洛英抿唇而笑,笑的极是凄美。
“武将军既然知道我心中想法,又何必再问?若说洛英痴情,武将军何尝不是。洛英在此谢过将军好意,洛英此生怕是都要辜负将军了。”
武兆霆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他不解的看着洛英,“难道本将军还比不上一个小小长安城的县令?姑娘可知道,他是景荣公主的驸马,就算是有朝一日,你入了孟府,也定不会是正妻。姑娘为了他,竟愿如此做小?”
洛英摇头,“不,只怕我在她心里连做小的资格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情,多谢武将军出手相助。今日洛英是真的累了,想早些休息了。”
武兆霆心有不甘,身子绷直站起,想了想,又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姑娘今夜出手陷害,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出自内心?”
“皆有!”
简单二字说的干脆,毫不避讳。武兆霆心中本就有所猜测,如今听她这样说,立刻便明白过来。
趟入了这暗潮汹涌的浑水之中,他怕也未能保全眼前的人了。
他立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洛英,“不管姑娘如何想,我都会倾尽全力,护姑娘周全。也但愿姑娘的一片痴心,那人也能明白。”
武兆霆推门而去,心头留下的是无限悲痛,很不是滋味。
余下洛英,同样思绪万千。只是有些路既然选了,就没法回头了。
百花榜榜首已落定,连着几日,锦汐都被甄娘拉着学规矩。这入宫不是小事情,稍有差池,轻则受罚,重则身首异处。
甄娘教的仔细,锦汐也学的谨慎,不敢有任何错漏。
孟秋成想见她一面,都难。
无奈只得留在府中,看些无关紧要的案卷。周师爷又去了隔壁的包子铺,不到人家打烊便不肯回来。现下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孟秋成越看那些案卷越觉得困顿的很。
忽而阿羽从窗口跳了进来,孟秋成这才放下手中的案卷,抬起头,“阿羽,其实不用每次都走窗户,这大门都是开着的,堂堂正正走进来不好吗?”
阿羽楞了楞道,“许是之前与你一起混迹市井的时候,习惯了。”
孟秋成哑然失笑。
“绍仝府中都安排妥当了吗?”
阿羽点点头,“都安排妥当了,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
“上次去庸王别苑,庸王虽信我说的,可这人疑心太重,必然会想法子去绍仝府中试探。安静了几日,估摸着这几天就该动手了。记住,千万别让绍仝知道,暗中盯紧了。只要庸王的人潜入,立刻动手,留一个活口就行。”
“明白了,这几日我也会亲自去监视着,以免有任何万一。”
孟秋成长长舒了口气,“终于要开始了,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而我也不得不变本加厉的做好这贪官的位置,你们跟着我怕也要连带着挨骂了。”
说罢自嘲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非曲直,阿羽懂,大家都懂。否则也不会这般无怨无悔的跟着你。当年师父让我好好照顾你,随后与你下山,我便知道你要做的事。这个世界上,贪官污吏多的很,可你却要一面表现的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心狠手辣,贪得无厌,还要暗中帮那些受苦的百姓,这才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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