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了这样的念头,孟秋成便立刻化为行动。
只是她的脚刚刚迈出院门,凤三就端着鱼出来了。
“秋成,一路颠簸,一定也饿坏了吧!来,先吃饭吧!”
孟秋成的脚不得不又收了回来。
说起吃饭,她的确也是饿了。如今自己身子虚弱,只怕还未到北地,还未寻到锦汐,她就倒下了。现在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找到锦汐,哪怕是死,也该是与她死在一起的。
孟秋成乖乖坐下,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
这滋味,咸中带苦,苦中带涩,甚至还有些焦糊味儿。孟秋成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被人下了某一种毒,难吃的要死,她却是拼命的一个劲的往口中塞。
塞着塞着,就有些哽咽起来,“凤姐姐做的鱼,味道似曾相识。”
凤三眯眼一笑,“可是十分好吃?”
孟秋成悲戚点头,“很难吃,不过我却很喜欢。”
凤三盯着那鱼,面上有些尴尬的笑着。
厨下一人,忽而不悦出声,“既然那么难吃,那以后就别吃了吧!”
这声音恍如梦境一般,孟秋成不敢抬眼,只怕这一抬眼真就如梦境。梦醒了,这声音的主人也就不见了。
眼泪不争气的开始涌出眼眶。
一直以来的坚强,从失去的那一刻就被彻底打败了。
什么艰难险阻,她都不曾畏惧过,就连生死她也都不曾怕过,唯独那人掉入断崖的那一幕就像梦魇一样,日日夜夜的缠在她心头,让她失去了生命之中本该有的一切活力。
凤三识趣的起了身,阿羽在厨下招了招手。凤三径直走了过去。
厨下另外的那人,见孟秋成不说话,只在那坐着哭,小女儿姿态竟就这般□□裸的展现出来。当初洛英的死曾让她一度愧疚,可愧疚总能随着时间慢慢愈合。
而今她看到的孟秋成,带着的是生无可恋的一种绝望。不由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走到日思夜想的人面前,伸出手,在她脸颊轻轻摩梭,柔声轻语,“秋成,你看看我。”
孟秋成的肩头耸动,似是惊到,可她仍是坐在那里,声音微颤,“锦汐,我是在做梦吗?”
锦汐摇头,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蹲在她身前,“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你看看我,我好端端的就在你面前。”
此时孟秋成方才伸出手,但又似是不信。
锦汐一把抓住她的手,也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我真的没有死。”
孟秋成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将她抱住,“你真的没死,你真的没有死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这辈子,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怕我连你的尸身都找不到,我更怕,我找到了,却不敢去看,我……”
孟秋成说着,喉头猛然涌出一股子腥甜,眼皮子眨了两下终是坚持不住,紧紧闭上了。
……
午时,镇子上的大夫来替孟秋成号了脉,摸着长长的白胡须道,“这人都虚弱成这样了,你们怎么也不给补充点营养。这不是病,就是要弄点滋补的食物,进补些时日。补上个十天半月这身子大抵就能恢复了。”
凤三忙道,“多谢大夫,大夫慢走。阿羽,送大夫出去。”
阿羽领着大夫出了小院,凤三这才看着锦汐道,“我这就去镇上买些鱼肉。”
“好,我看着她。”
凤三见锦汐的目光一直落在孟秋成身上,摇头一笑。这会儿,她怕是说什么,这人都不会放在心上了。想着也不愿打扰,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四下无人,阳光透过竹窗洒下一片温暖。
锦汐轻轻将孟秋成耳边的碎发撩起,轻轻在她脸上描摹。经历过太多生死,如今这张脸上竟也显出了点点沧桑。眉心紧紧皱在一起,锦汐想帮她舒张开来却是没有用。
不知过了多久,孟秋成忽而抓住锦汐的手,双眼忽的睁开,“锦汐!”
锦汐忙凑近她面前,“我在。”
“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傻瓜,这不是梦。”
孟秋成的嗓子干涩,却还是强忍着道,“是真的?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那以后,不要在离开我了,可好?”
锦汐一手点在孟秋成额前,“呵呵,傻瓜,我才不像你,时时想着要如何丢下我。”
孟秋成急着想要坐起,“再也不会了,我愿与同生同死,决不食言。未见到你时,我都已想好了,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一定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要死,我必然是要与你死在一处的。”
锦汐急忙封住她的唇瓣,“呸呸呸,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得再说了。”
孟秋成用力点点头,然后靠在床头,仔细端详着锦汐,从她的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一点一滴都不肯放过。
看了许久才道,“那一日,我明明看见你掉下了断崖,怎么会?”
“怎么会我还活着?这就要谢谢庄爷和老谢了。此前我和他们早已商量好,公主的法子是想让你假死,骗过皇上。可皇上多疑,唯有让你死在最希望你死的人手中,才能彻底断了皇上的疑心。所以,让梁王杀了你,才是最好的法子。只不过,这法子有些冒险。”
孟秋成紧紧抓着锦汐的手,“这法子何止是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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