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她瞪大了双眼,心中有些不解。既然明明知道冷,为什么还要来。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但想了想,抱着她一起,似乎能让自己很暖和,又有些舍不得推开。
冉雪发间的清香,袅袅入鼻,偷偷吸了一口气,正好将连带着这香气也一同吸入。
她推了推冉雪,示意她不要贴的那般近。
可冉雪反倒贴的更紧,一手搂在她脖子上,一手拉着她的手。“小哑巴,你是石头做的么?怎么会这么冷?”
哑女不禁皱眉,将她的手挣脱开来。
冉雪又凑近过去拉住,“别动,风都灌近来了。”
哑女担心她着凉,当下真就不敢再动了。
冉雪暗自好笑,将头枕在哑女的颈窝之中,问道,“小哑巴,你不怕死么?”
哑女想了想点点头。她从未说过她不怕死,若是真到了死的时候,其实怕也没有用。
“怕死怎么还会来?咦,难道真被我说中了?真的是孟秋成让你来的?没想到孟大人这么不知怜香惜玉,竟舍得让你只身一人来北姜?”冉雪略作思考,忽而压在哑女身前,一手绕着她胸前的长发,柔声问道,“对了,前几日,我看见你偷偷出了府。你可是去见什么人了?”
哑女蓦地一惊,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十分小心了,没想到会被她发觉。但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是这富察府的夫人。就算她知道自己出去,她也出不去。若是她真跟着自己出去了,她不会没有发觉的。
现在她这样问,那明显就是在套她的话了。
和这只狐狸在一起久了,哑女发觉自己也越来越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心事。
她们二人之间的博弈,这背后关乎的是孟秋成与大周的天子。哑女此刻很是庆幸,至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她都是无用的。
她伸手将冉雪隔开,转过头,不再理会。
可冉雪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她急切的捏住哑女的下巴,鼻尖抵在她冰冷的鼻尖之上,“怎么?是在逃避,还是不想回答?别以为你是小哑巴,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有的是办法。”
这话说的像是威胁,可语气却是十分温柔。一张口,温湿的热气直扑面门,引得哑女脸颊阵阵瘙痒难耐。
哑女原本冰冷的身体,此刻竟觉得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在一点一点的爬到身体的每一处。她试着挪动身子,试着想从黑暗之中看清她的脸庞。又似乎透过黑夜,分明的看到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弯成了一弯得意的月。
她抓住冉雪的手,在上面轻轻描摹了一会儿,写道:你可放心,我不会害你。
冉雪轻笑起来,“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现在我也不会与你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哑女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脸上一阵火辣。好在现在四下漆黑,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狐狸一般的女人。
遂又在她手中写道:富擦尔泰的书房里有密道。
这回,冉雪似乎楞了一会儿。
“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呢!没想到小哑巴也这么聪明。不过知道没有用,我们没有证据。想要抓住这狐狸的罪证,除非……”
哑女紧张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谁知等了许久,冉雪却是翻身又侧躺到她身边,“不如先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哑女推了推她,可她似乎真就睡着了。
均匀的呼气,将安静的夜色点缀出一朵越发美丽的梦。
哑女从未这么近的感受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习惯了,这几日与这女人同床共枕,竟睡的更加安稳。
从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来,到现在,似乎有些不敢确信心中的那份担忧。甚至开始明白,孟秋成于锦汐的那份执着。
她侧过头,脸颊抵在她发间,迷迷糊糊间,也慢慢进入了梦境之中。
天亮的时候,哑女猛然睁开眼,身边却早已经空空荡荡。
伸手摸着昨夜冉雪睡过的地方,脸颊又是一阵滚烫。
冉雪在富察府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算轻松。
明里,她是皇上赐给富察尔泰的夫人,暗里,她其实不过是皇上安插在富察尔泰身边的一颗棋。
平日,她被富察尔泰堤防着,所以事事都要小心。即便是富察尔泰对她并无兴趣,她仍旧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夜间去找哑女,这样的举动十分冒险。她从来不会冲动行事,更不敢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自家主人的事。
只是哑女近来的脸色难看,她心中担忧。即便是冲动,她还是想要来看看她。
几夜的朝夕相处,她偷偷把过哑女脉象,那脉象之中有些虚浮不定,明显是身体底子太过虚弱了。这样的身子,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好好调理保重,很是危险。
以前看她身手了得,是个练家子。不管在何处,应该都能够很快适应。她从未想过她的身子会这般虚弱,这两日若不是见她的气色差了许多,也不会想着来看看。
本以为是受了凉,可一碰到她的脉搏,才吃了一惊。
几次都不敢确定,昨夜算是确定了。
就这么一副身子骨,换做了一般人,怕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难以下地。也不知这木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心疼。所以一早她便去了厨房,亲自顿了些补品,想着给哑女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