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面虽然干了,却变得干硬而又皱巴巴的。她为难地将便签本合上,拿厚词典压着。
才这么一页,谭一璇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她望着那本被厚词典压着的便签本,抓狂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差点没把自己抓成鸡窝头。
她还是没有理清对谭一璇的感觉, 所以无法给她回应。所以暂时,只能当做不知情。
等到哪天,她想清楚解决办法,再来直面谭一璇的感情吧。
打定主意,王洒洒便自顾自回去睡觉。
偏偏临睡前,收到了谭一璇发来的短信,邀请她明天去医院看望谭奶奶。
才刚洞悉了谭一璇的想法,王洒洒本想拒绝,忽然想到再过一个星期,谭奶奶就要进行手术了,不由犹豫起来。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峰,同意了谭一璇的邀请。
那天晚上,王洒洒心里藏着心事,辗转反则,彻夜难眠,第二天醒来,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用厚厚的遮瑕,才把黑眼圈压下去。
她给自己上了腮红和口红,气色才好起来。对着镜子,重整表情,确信脸上不泄露丝毫情绪,王洒洒才穿上外套出门。
打车去了医院,走进病房,谭一璇正拿着保温桶给谭奶奶盛粥。两人看到她,都是一笑。
谭一璇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水波盈盈,“没吃午饭吧,我煮了粥,要不要尝点?”
谭奶奶笑眯眯招呼她:“莎莎来啦?快过来坐。”
谭一璇盛好粥,淡淡纠正:“奶奶,跟您说多少次了,她叫洒洒,不叫莎莎。”
王洒洒猛然一惊,步子顿住。
谭奶奶登时拍了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洒洒你也是的,我叫错了,你也不提醒我。莎莎莎莎的,我都叫顺口了。”
王洒洒僵笑一声,偷眼去看谭一璇。
谭一璇垂了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谭奶奶喝完粥,谭一璇接过餐具起身拿去洗。于是病房里,除了其他病友,就剩下谭奶奶和王洒洒了。
谭奶奶仔细打量王洒洒的神色,觉得她面色有异,不由担忧询问:“洒洒啊,你是不是……和一璇闹矛盾了?”
王洒洒顿时呆住,半晌回神道:“没呀,奶奶您想哪里去了?”顿了顿,她故意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奶奶您下个星期就要手术了,千万别有压力。您现在就该吃好睡好,别多想。到那天手术,一定顺顺利利!”
谭奶奶喜笑颜开,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借你吉言了!”
王洒洒笑弯了眼,转念想到谭一璇的事,内心深处又不觉亚历山大。
王洒洒要回家,谭奶奶让谭一璇送她出医院。
两人走在医院长长的走道上,气氛尴尬。
王洒洒是不知如何开口,谭一璇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开口说话。
眼见就要走出医院大门,谭一璇忽然道:“不喜欢吗?”
王洒洒悚然一惊,差点没有原地弹跳起来,她难得结巴起来,小心翼翼问:“什么?”
谭一璇侧头看她一眼,抿了抿唇道:“中午的粥,你没有动。是味道不好吗?”
王洒洒继续结巴:“你……你说这个?”
谭一璇皱了皱眉,不明所以:“那你以为是哪个?”
王洒洒慌忙打哈哈道:“没啦,我一时想岔了而已。”
原本王洒洒这样说,谭一璇一般不会故意为难她,话题就此终止。
可是今天谭一璇宛如变了个人似的,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追问:“那你想岔了什么?”
王洒洒心慌意乱,同时因为谭一璇的追问不休,让她有点恼怒。
她绞尽脑汁,飞快思考各种理由搪塞起来:“就、就是那个啊……上次、上次我不是送你一个珍珠发夹吗?对,我说的就是珍珠发卡。”越说越顺溜了,“我以为你问我是不是不喜欢珍珠发卡呢。”
谭一璇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她往王洒洒身边靠近一步,伸手递在她的脸颊边。王洒洒脸色一变,连忙退开一步:“你想干嘛?”
谭一璇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伸手将她头顶的树叶拿下来,放在她的眼前,解释道:“刚才才看见的,不知道哪时候沾上去的。”
王洒洒因‘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小脸霎时红了红,她扯了扯嘴角解释刚才的异常:“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谭一璇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是不是最近……”说着,她视线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洒洒不觉咽了口唾沫,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才扬起笑脸,故作潇洒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没幽默感啊,我明显就在跟你开玩笑嘛!”
“是吗?”黑眸睇她一眼。
王洒洒用力点头:“当然!”
看到谭一璇没有追问,王洒洒总算松了口气。
目送王洒洒离去,谭一璇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垂眸思考片刻,再次抬眸望去,嘴角缓缓勾起。
这个周末,王洒洒没有再去找谭一璇,而是一个窝在家里思考人生。
她得好好想一想,谭一璇身为一个直女,是如何被她掰弯的。
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魅力太大。
她不能因为人家爱慕她,所以故意灰头土脸。
所以这份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只能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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