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要在这泥潭里挣扎的活着。
沈弯能够改变什么,她又能够改变什么?
就像她父皇和母后年轻的时候,明明是一对相爱的,内心只有着对方的人。可惜他们是帝后,母后必须母仪天下,年轻的父皇也扛不住前朝的压力,不得不广纳后妃。待到朝堂稳固,父皇执掌大权,母后破败的身子,却无法陪同父皇走下去了。帝后尚且如此无奈,沈弯不过是亡将之女,父皇本意是好,却错点了鸳鸯谱。
沈弯推开门,便见到站在屋内,愣愣发神,身上弥漫着一层悲伤气息的贺青柠。贺青柠在沈弯走进屋的瞬间,身上的悲伤瞬间消散。
她没有走过去,只看了沈弯一眼,声音有些冷的开口,“药送过去了?”
“已经叫人送过去了。”沈弯老实的回答,殿下瞧着似乎不太高兴。
“关门。”
沈弯轻叹一声,照做。这小公主的脾气,还真的是没谁了。没关系的,她选择原谅对方。闹闹脾气就当小情趣,她来哄。
沈弯挪着小碎步,到贺青柠的面前,“殿下瞧着不太高兴,是谁惹你生气了?”
“三哥明显是怀疑你给的血有问题,”贺青柠目光一直在沈弯的脸上,“先前他们已经察觉出,才会突然叫你送血过去。你割自己一刀,他们会发现你的血,依旧有药用的功效,会怀疑你,以后可能每天都会叫人看着你割手放血,才会罢休。你不是说要好好活着,不为别人伤害自己吗?”
贺青柠一把抓住沈弯缠着白绢的手腕,瞧着上面还有些渗透出来的鲜红的血,“这就是你说的好好活着,不伤害自己?”
“殿下,我的建议是,你拆开瞧瞧。”沈弯提议。
这句话将贺青柠满肚子的怒意,瞬间给消散了。
拆开来瞧瞧?
她轻轻的抿了一下唇角,余光瞄着白绢,纤细的手指落在上面,想起沈弯也不是个傻子,她轻轻地将白绢拆开。除了白绢上染着些鲜血,手腕光滑白皙,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口。贺青柠再严肃的表情,都有些崩不住了。
所以,她没割手?
贺青柠深深地瞧了眼沈弯,把白绢塞到沈弯的手里,将脸撇到一边,“包好,别叫人发现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你小秘密倒是不少。”
沈弯笑了一下,将白绢重新搭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将手腕送到贺青柠的面前,“殿下,劳你帮我打个结。”
贺青柠没有拒绝,灵活的手指落在白绢上,轻轻松松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沈弯放下衣袖,将手腕的位置遮住。
“以三哥的性子,没多久怕是会执意将沈诗真正接到府内来,到时候你该如何?”
王爷纳个妾,谁管得着?她只是觉得,贺羲衍一颗心都在沈诗身上,沈诗也不是个善茬,沈弯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成全他们吧,他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
“这一辈子,很长。”贺青柠不由的说,“三哥有野心,你想过清静的日子,怕是不行了。”
“殿下是支持王爷的,是吗?”
贺青柠沉默一会儿,说道,“从前的打算是。”
哦……这么说,心里已经不想支持了吗?
“殿下,我可以给王爷上个眼药吗?”
贺青柠被这句话给逗笑,方才所有的沉重感都消散,“没见过你这样的,上眼药都上的这么正大光明。说说看,你要怎么给三哥上眼药。”
“王爷不是个重情义的人,除了他所喜的,谁都不会在意。即便将来殿下支持他上位,未尝有殿下的一席之地。殿下若没有点保护自己的手段,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帮助他那么多,迟早会引起他的忌惮。其他的不说了,殿下也应该明白吧?”
贺青柠自然是明白,她选择也是无奈之举。若母后身体安康,再给她生个弟弟,就没贺羲衍的份儿了。贺羲衍虽说是养在母后名下,可小小年纪,心思及其的多,准确点来说,就是没养熟。选择其他的兄弟,更不行,都是与她对立的,上位了,她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父皇将来走了,新皇登基,随便给她一个恩典赐婚,她一个没有掌权的小小公主,能够反抗?
别看她风光,那是父皇还在。没了父皇,她便没了所有的靠山,支持贺羲衍,也是看在贺羲衍与她还有那么些关系。如今看来,贺羲衍未必将来会给她一条活路。也是父皇手腕厉害,独自掌控着大权,她那些聪明的兄弟,才不敢上串下跳,免得引起父皇的忌惮,就连三哥也是小心翼翼藏拙。
“你说的对。”
贺青柠低低的笑了一声,“我这个公主,可能风光不了多少年了。”
“殿下别气馁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总能够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你看看我,王爷不喜我,还想放我的血,要我大半条命,我如今还不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过一劫?今日一过,王爷就会发现,我的血已经没用了,他忙着给二妹解毒,会暂时遗忘掉我。”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贺青柠却是将这话听了进去,她从前一直都想着,能够扶一个新的继承人。
而谁不喜欢权力,谁愿意被她一个小小女子掌控,到头来幸幸苦苦半生,怕是为他人做嫁衣。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不如靠自己。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依赖他人,便不会有这些后顾之忧。只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若她是一个男儿,便不会这样被动。不仅可以保全自己,还能够替年迈的父皇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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