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行不行了?”柳云熙瞪了瞪她,“你非得在这种嘈杂的地方露财吗?一会儿被人盯上了,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人抢了你才高兴?”
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可尹佳看了看四周,这人来人往的夜市,闲杂人等也挺多的,于是收了手,并把包紧紧地夹在身前。
柳云熙本就谨慎地说一句,见尹佳这个样子又有点好笑。
“那你上我车里,我给你。”
柳云熙见她今晚打扮地这样漂亮,也就不愿和她争执,这个人就是这么执拗,跟着她上了车,接过那三万多的现金,她真是哭笑不得,现在这个年代,谁还会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你就不能转给我吗?”既然非得要赔这钱。
“怎么转?你也没有给卡号给我,我又没加你微信。”话赶话地说到这儿,两人皆是一愣,彼此做过的事就像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是柳云熙先把她拉黑的,当然,她也不示弱,把其他网络上的所有联系也都切断了,总是此消彼长,没有人愿意认输,就连手机号也删了个干干净净,她和柳云熙也就这样,彻底地断了,彼此都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不纠缠,不过问,纵使心里的藤藤蔓蔓肆意横生,也绝不打破这个平衡。
柳云熙收了钱,准备下车,被尹佳叫住了,“你这么晚又不叫你的司机来接你?又打车回去?”
柳云熙被她道破,只好悻悻地回道,“管好你自己。”她不习惯司机,一是自己的生活习惯问题,更重要的是自由问题罢了。
“住那么远,昨晚害怕,今晚就不害怕了?”
柳云熙深吸了一口气,“不牢你费心,今晚不用你送,可以了吗?”
“你眼睛好了吗?就可以喝酒了?”不知道为什么,尹佳突然想起她的眼睛来。
柳云熙从下班被穆强召集去演那场戏开始,就没顾上自己的眼睛了,想来已无什么大碍,早上她刚到办公室还记得滴了几滴药水,后来忙起来早忘了,可能今天没有那种灼痛感了,“我给忘了,还红吗?”柳云熙说着像是在询问,可自己却在包里翻着想把化妆镜找出来。
“把眼镜取掉,我看看。”尹佳挪了挪身子,往柳云熙这边靠了靠。
一切都太自然也太顺畅了,柳云熙听话地摘掉了眼镜,尹佳凑过来……
柳云熙的右眼,依然还有些红,红红的血丝没有规律地爬在眼珠上,“还没好完全就去喝酒,你也不怕加重,瞎了看你上哪儿哭去。”尹佳扒了柳云熙眼睛的手收了回来。
柳云熙对于她的“恶毒”也已经习惯了,在手提包里又到处翻。
“找什么?”
“眼药水。”
“你?没随身携带吗?”尹佳无语地望着她,“这么多年了,你丢三落四的毛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以为你的毛病就有长进了?”柳云熙反驳道,却已经不愿多搭理她,下了车,想着尹佳的话虽不好听却也有道理,给司机发了信息,并把地址也告知了,司机说过来要半个小时,柳云熙依在尹佳的车上想着这半个小时自己要怎么打发,可不管怎么样,也不愿意和那个讨厌的女人呆在一起,她还不如刚酒吧里那小孩呢。
见柳云熙走了,尹佳这才从车里探出头来,“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柳云熙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刚在酒吧里呆太久了,那紫头发的小孩也一直缠着她说太多话了,她这会儿才觉得有些累,有些浑浊,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样的场所,也很久没有和圈里的同类说过这么多话了,和尹佳分手以后,很累,身心俱疲,她去了别的城市,开始崭新的工作,全新的生活,除了同事,她不再认识别的人,就连同事,她也都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不是不寂寞,实在憋得慌,她也去找寻过同类,只是要么大家都隐藏得太好了,要么就全只有全是小年轻的酒吧,闪灯的灯光、震天的音乐声,一大半顶着寸头让她分不出性别的小孩,要不是怕丢脸,她一脚踩进去就应该掉头就走,却还是强撑着要了一杯酒,她哪敢喝,不过是佯装罢了,激烈的酒吧里到处都是人,乱七八糟的酒精、劣质的香水味,有人上前找她搭讪却故意离她太近就要靠近她的耳朵,她这才仓皇而逃,像从地狱般逃了出来,从此再也没去过,就在南城过着孤单而又寂寞的生活。
她正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尹佳来到了身边,她解释道,“你带那么多现金在身边,不太安全,太晚了,这边也挺乱的。”
柳云熙没搭理她,暗想着除了她们两个人,谁能知道包里揣着那么多现金呢。她酒意被这夜风一吹,倒有些上头,或许是这个地方,也让她太过于恍惚。她和尹佳,曾经有很大一片时光都混迹在这个片区。
柳云熙在一家大排档前长久驻足,尹佳知道她在想什么,物是人非之感不是自己才有。
“那家馄饨店搬到哪里去了?”柳云熙忍不住问道。
尹佳摇了摇头,对于西门桥所经历的一切,她并不比柳云熙多了解多少。“也许回老家了吧。”尹佳叹了叹气,“那个时候这片那么荒凉,他们的生意支撑不了在这儿生活的一切成本,可能回老家种地去了。”
柳云熙没应声,是啊,谁能想到那会儿挺破败的区域现在被政府重点打造成了繁华的商业街,就像她也想不到那时桥上桥下的两个陌生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缘故掉进河里,又滋生出如此多的孽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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