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愈战愈勇了。
然后就一直砍杀到凌晨,大家都累了,无论是盟军还是敌方,都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尤其当黎明前的黑暗过去,没了黑暗的掩映,双方发现,对面的兵力与自己差不多的时候。
独特的号角声响起,听明白了号角的含义,匈奴首先开始撤退。现在正在与大齐打仗,匈奴人的数量又远远少于齐人,正是经不起消耗的时候,若是以多吃少的战役,他们冲便冲了,如今面对的是数目差不多的敌人、又都比较擅长作战,算得上势均力敌,这一支左军便想撤退,等到和其他几支军队汇合再返回吃掉这一股敌军。
“真是晦气!左大都尉被暗害,还割了人头,我们本来就很难向大汗交待,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股军队,打的我们伤亡大半,回去以后,你我这颗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啊!不如还是别急着撤退,誓死也要分出个胜负来,俘虏了敌方将领,也好戴罪立功!”
卫初宴她们遭遇的这一支军队正是匈奴左军,他们刚失去了左大都尉,本来就在发疯,先前大肆搜索,便是为了捉拿割了左大都尉人头向南奔逃的那小兵。小兵是杀死了,左大都尉的人头也追回来了,却又遭遇了卫初宴的这支军队,左军的那些将领也变得有些疯狂。
但是还是有清醒者的。
“打打打,咱们部落的儿郎都快打光了!而且撤退的号角已经吹响,儿郎们战意已泄,这时若是再回头,反而会让他们混乱。而且你有把握打赢吗?昨晚不是已打了一晚上了吗?我们可有讨到半点便宜?而且,我看这些也不像齐国的军队!”
“你说什么?”
“你看,绿眼睛蓝眼睛络腮胡,哪一个是齐人的相貌特征?我看这些倒像是西疆那边的人,这些人来者不善啊,在咱们与大齐开战的当口纠集重兵北上,怕是也想分一杯羹!我们得赶紧回去,将这个消息呈报给大汗!”
“嘶,但我看这里边也有不少齐人啊……”
“但也有西疆人不是吗?好了别争了,先走,我们不是俘虏了几人吗,回去审审便知道了!”
人声、马声皆远了。穷寇莫追,再加上自身状态并不好,也不好深入匈奴腹地追击,卫初宴她们便并未追击。匈奴撤了,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呆,否则极易被匈奴的大股军队反吃。
卫初宴撑着伤势,与众将领商量了,决定往东边走,先入大齐边境,再由东南往西北去。
第44章 两地
当天晚上,卫初宴发起了高烧。
她的后腰中了刀,一边胳膊也被划开了一个很深的口子,除此之外,身上还有许多处的小伤,那些是处理不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伤,最要命的两道伤口被处理好后,她便上了运粮车,侧靠在圆鼓鼓的粮袋子上。
草原虽然平坦,然而枯草之下也都是细小的石子,粮车一路颠簸着前进,但是也要比骑马要好上不少,卫初宴此刻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抓缰绳,便就这样将就着赶路了。其实,便是这样也是其他很多伤员渴望而不可求的了,有一些人,胳膊挂在脖子上,还得跟在队伍里边往前走,这也是战争的艰辛之所在。方方面面的,不止是上了战场的那一刻,也囊括了战前和战后。
伤口总有些裂开的感觉,疼痛还在其次,主要是先前流了太多的血了,卫初宴靠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粮袋,雪白的手指上,骨节清晰分明,有一些细小的伤痕。
没过多久,她便晕倒了,先是手臂滑落在身侧,而后,就是整个人一头栽下了粮车。
沉闷的一声响,拉车的牲口停了下来,打着响鼻,在原地打转,倒也有几分通人性。一旁,已有人冲了上来,这人一身铠甲跟血染过一般,也没有得到好好的收拾,只手和脸是干干净净的。
是雪绣春。
雪绣春和其他几名将领原本就轮流骑马在卫初宴身边走,小心照应着卫初宴。毕竟,卫初宴是大齐的使节,是这支队伍中最核心的人物,这里任何人都可以牺牲,然而卫初宴却不能死。原本,雪绣春她们都不打算让卫初宴卷入战场的,怎料敌人来的太突然、而卫初宴又不愿意龟缩在后方,便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卫大人?卫大人!你怎么样了?”
焦急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应,月光下,女人紧闭着双眸,乍一看,连脸颊带唇瓣全是霜一样的白,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雕。雪绣春暗道不好,这分明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她用力掐住卫初宴的人中,又去按揉她脑袋上的穴位,一番急救之下,卫初宴才紧皱着眉头,幽幽地醒转。
“大人,你还好吗?来,先吃了这颗药。”
人醒了,雪绣春大松了口气,先让闻询凑过来的其他人走开了,只留下了一个随军的大夫,免得这里太闷。她将卫初宴扶起来,往初宴嘴里喂了颗药丸,卫初宴刚刚醒来,感觉到有人给她喂药,第一个动作是用舌尖抵住那药往外推,雪绣春见她这样,心下一凛,这位卫大人好重的戒心!
不过好在很快卫初宴便反应过来,自己将那药丸吞下去了,但是药效也没有那么快发挥出来,没过多久,她又有些昏昏欲睡。
大夫探了探她的额头,叹息着道:“还是很烫,也不知方才的那颗药能不能退烧。卫大人身上伤的重,若只是单单失血还不要紧,可她现在发烧了,这便很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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