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凤城春就是个比杜云歌的亲娘都像她生母的护崽老母鸡,有这么个人在,何蓁蓁要想把杜云歌捏在手心里怕是要难于登天。不过要想解决这个难题的话也很简单,只要让凤城春去见了阎王爷……
就很好办了。
而何蓁蓁这个畜生干过的最让她受惊的一件事,也是跟凤城春有关的:
在凤城春死后,何蓁蓁曾经花费重金寻找易容能人,模仿出凤城春的样子,搞了个像得八九不离十,在凤城春祭日那天来到杜云歌的面前,把当时还在暗自啜泣不休的杜云歌给吓了个魂不附体,差点儿没当场一口气儿提不上来别过去。
其实说实话,杜云歌当时的心里是既惊且喜:惊的是原来世上真有鬼神之事,她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玩意儿;喜的是凤城春就算变成鬼了,也不会害她的,而哪怕能再见到的凤城春已经是鬼了,也总比见不到好。
正当她准备和置身于纸钱烧出的烟雾中的“凤城春”哭诉这段时间的遭遇,顺便再问问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太冤了要让杜云歌为她复仇的时候,就被何蓁蓁看似安慰的话语揭破了真相:
“娘子,原来你信这个……哎,是我不好,我看你最近愁眉不展,想来定是因为过分思念春护法所致,就找了人装扮成她的样子,以解你悲伤之情,可谁知……”
她用力的握着杜云歌的肩膀,就好像真的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似的,一叠声地开始认错,就连旁边的妙音门门徒和何家庄庄主都得为她那甜蜜蜜的语气脸红,再在心底夸一句何家庄庄主真是温柔贤惠又小意体贴,可可羡煞他们了:“哎,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杜云歌当时还就真信了这番鬼话,不过眼下她都死过一次了,哪怕是个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看得更明白,自然也就知道何蓁蓁那时打的是什么心思了:
何蓁蓁当时就是想借着这番试探,看看杜云歌是不是真的忘了凤城春这个亦长亦友的春护法,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信赖自己。要不的话,当时还没有彻底被拔掉根基的妙音门就好像一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庞然大物一样,如果在杜云歌这个妙音门门主的号令之下用几分力,还是能好好抗衡一番的。
而结果也果然很令何蓁蓁满意,就算杜云歌这个傻大头念旧情,忘不掉凤城春这个劳苦功高的护法,也对她差不多算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了,还是很好操控的。
然而就算何蓁蓁再怎么手眼通天,也绝对不可能找来和凤城春一模一样的人——之前她能吓到杜云歌完全是因为当时夜色太深、又有烟雾遮盖——更不可能把薛书雁的那一双手给模仿得就好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也就是说,杜云歌眼下是真切地重活了一遭。
杜云歌看着眼前长眉入鬓的女子,发现这位曾经能和夏秋冬三位护法一起成为当年妙音门的脸面担当的春护法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纹路,就连脸上的细碎的伤疤和小痣都和她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唇上的口脂还是只有辽东那边的姑娘们才会喜欢的、明艳大气的万金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且久违。
她顿觉百感交集,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握着凤城春的手,半晌过后才哽咽着叫了一声:
“……春护法呀,我是真舍不得你。”
凤城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给着实惊了一大跳,立刻就看向了薛书雁:
“门主这是怎么了,你晓得不?”
薛书雁:“……可能是被您呛着了。”
杜云歌被薛书雁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了鼻子发痒来,三秒钟之后,她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阿嚏声差点没把屋顶上的积灰都震下来:
“啊——嚏!”
这委实不能怪她,实在是凤城春身上这味道太呛人了。莫名地能够勾起人的食欲来,相当好闻,但是也挺呛人的,在杜云歌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凤城春这个泼辣豪爽的辽东美人的身上才会带有这种味道。因为她这么多年来要做的事总体来说只有两件:第一,养大杜云歌,第二,看账本。
不用练武也不用搞情报侦察,自然用不着掩饰自己的身份,而这个闻起来相当好闻就是有点呛的香味可以在距离不是太远的情况下,让小时候的杜云歌哪怕闻着味儿也能找到她,可以说是非常好用了。
杜云歌也问过凤城春在香粉里放了什么,怎么闻起来这么让人食欲大动,然后得到了个让人大跌下巴的回答:
“哪里有什么香粉,就是孜然八角和胡椒是了。”
杜云歌:???
这话被当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杜云歌旁边的薛书雁听见了,杜云歌发誓,她看见了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薛师姐极为罕见的笑容,而永远反应要慢几拍的杜云歌也终于在好几天之后才想明白了过来——
这不就是往自己的身上撒烧烤粉吗?
所以说,“妙音门门主杜云歌能够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春护法凤城春功不可没”这一点,为什么连傻大头杜云歌都明白:
人家为了让傻姑娘可以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堂堂妙音门护法都沦落到往自己身上撒烧烤粉的地步了,这要还不是忍辱负重、兢兢业业,可就真没什么是了。
第5章 嫁衣·已修
言归正传,不管凤城春多么劳苦功高兢兢业业,也搞不明白自家门主眼下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她思前想后,只能把这一切都归于因为门主要出嫁了,所以格外伤春悲秋的缘故。她摸了摸杜云歌还没来得及梳起来的长发,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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