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小姐明显不太习惯这种小船,她捏着裙角踌躇了一会,刚要跨腿,只见船上的陈青醁已经向她伸出一只手。
秦玉甄看着眼前白皙的手,抬眼望了这人一眼,接着也伸出了手来。
两人指尖相触,秦玉甄心也跟着微微触动了一下,她将手滑进了她手心里,风生袖底,纤指凝玉。陈青醁收起五指握住了她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拉了上来。
船身果然窄,她一上来,那船便荡了一下,荡的秦玉甄脚下一晃,差点就扑进了湖里。好在陈青醁手快,把腕子一带,顺势就拉了她一下。
这一下倒好,秦大小姐没扑进水里,却扑到了陈青醁怀里。
“小心些。”
秦玉甄在她怀里抬起头来,她一手紧紧抓着陈青醁的衣裳,脸上已带出了一片绯红。
草木犹解醉春风,两人视线相交后,却都不好意思偏过头去。
“你,你先去船中坐着。”陈青醁轻轻松开了她,“慢一点。”
秦大小姐拢了拢裙子,低着头的在船中坐了下来。
那个艄婆子脸上带着笑,说了一声:“两位坐好,我这就解船了。”
说完解开了缆绳,然后拿着长长的篙杆插进水底,木船便慢慢地向后退去。
江南的山水秀丽,湖水绕着山,山围着水,桃花流水,这春风湖上,上下天光一色。
秦玉甄看着水面,湖面缓缓晃荡。
对面的陈青醁心思全放在两岸的山上。那山真美,青的靛青,绿的翠绿……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在这天光云影间一时相对无言。
许久后。
“玉甄,我……”陈青醁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其实……”
秦玉甄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地望过来,“你现在要是不想说,那就先别说……”
“我会一直等着。”
这湖弯弯绕绕,从这头到那头,来回加起来也有七八里长,等船回到远处泊岸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秦玉甄今天兴致很好,下了船,又要去附近山间游玩一番,要不是陈青醁阻挡,她怕是还要往山顶上走一遭。
一直到了下午申时,一行人才开始启程。进了城门,这时街市上人依旧多,马车一路慢慢悠悠过了城北来到城南,在将过河上一座石板桥时,陈青醁正巧遇上一行府衙中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衙门的安抚使司副使周呈周大人,后面是几个皂衣公吏,他们腰间都挎着刀,押着一些蓬头垢面的犯人慢慢走着。
“哎唷!容少爷,我远远看着就像,没想到还真是你。”
周呈老远便开始打招呼。
陈青醁对着马车里的秦玉甄说道:前面好像是府衙的周大人。”
秦大小姐有些不屑:“和那些人有什么说的。”
陈青醁道:“总要过去打个招呼,我去去就来。”说着翻身下了马。
“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周呈去年因为剿匪有功,去年从兵备官升任了本地安抚使司副使,现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周呈笑道:“一天到晚忙公事。都抽不出时间和容少爷来相见一面。”
陈青醁道:“周大人日理万机,我等小民也不敢叨扰。”
“大家彼此兄弟,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周呈爽朗地笑了笑。
陈青醁看了看那些人,有些好奇地问:“周大人,你们这是?”
周呈转身看了看,说:“这不,前一段时间河里不是发了洪水么,本来好好的堤坝也让水给冲垮了。前几天上面来人查办河工,说是要重修河坝,这几百年没做的事,真的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要开山采石,要清理淤泥,单这前期招揽工匠就难上加难。这不,为了凑齐人数,上头发话将牢里一些囚犯拉上去凑数。反正好歹先应付着。”
“原来是这样,那周大人确实辛苦了,既然这样,我就先不打扰大人了,等哪回有了空闲,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行行,容少爷,那我就先去忙了,告辞。”
两人告别过,陈青醁便转身回去了,她一手拽着嚼环,一手拉着马绳慢慢走着。
“刚刚去和人说什么了,这么久?”
秦玉甄从窗上探出头问道。
“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现在快到城中那条河港了。陈青醁在心里算计着还有多长时间回到秦府。
秦玉甄见她不想说话,便垂了目光坐回了车中。
——————
一行人回到秦府,几个看门的赶紧奔过来牵马拉绳。
进了前院,有几个等着的丫鬟忙上来道:“老爷正担心小姐去了这么久,叮嘱小姐回来就让去老爷那边一趟。”
秦玉甄回过头,陈青醁道:“老爷子肯定也担心急了,你快些去吧。”
秦大小姐见她总没有话说,便只好转身就走。
陈青醁等她一走远,便赶紧快步望回南院而去。
过来院门前那座竹桥,进院门,正在院里晾衣衫的翠竹见了她惊喜喊道:“容少爷,你回来了?”
陈青醁“嗯”了一声,一径走去了里屋。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那封信就放在案桌上,上面只用一个镇纸压着。
幸亏好,这信还在。
陈青醁把信拿出来,那跟着进来的翠竹欢喜地说道:“容少爷,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