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土牢虽然弯弯曲曲修的很大,可偶尔除了有狱卒走来走去巡查外, 其余时间都没有什么声响。这里一天到晚昏昏暗暗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陈青醁睁开眼睛好一会, 才清醒了过来。她慢慢动了一下, 试着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墙壁上。
黄泉路上无老少, 她陈青醁能算皇极先天数, 能知人生死贵贱。她知道自己没可能活到那长命百岁,但也不至于这么短命。
陈青醁抬头看了看顶上那个小窗, 那里有淡淡的光芒照了进来。这个时候,秦玉甄会在做什么, 梳妆?吃饭?还是懒懒地靠在窗上看园里的花儿?
陈青醁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这又算什么, 何必还把一颗心搁在她身上。也许, 不过一年半载,她有了一个可心如意的夫婿,便会忘掉自己吧。
又过了不知多久,牢门外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陈青醁仔细听了听, 好像是一个人的声音。未及良久,便有脚步声渐渐过来。
“这位差爷,……这些,还请两位收下。”
“呵呵,这,这怎么好意思。”
“些小薄礼,权当敬意。差爷公事辛苦,打些酒吃去去乏也是应该的。”
“……”
果然是天不亡我。
陈青醁嘴角抿出了一丝浅笑。
“这里面是我兄弟,以后,还请几位差爷多关照一下。”
“好说好说,我先开了门你进去,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了。”
“知道知道,烦差爷费心了。”
门上一阵铁锁响后,牢门便打开了。
“容兄。”来人语气有些急,“容兄,你,你这……”
“别动别动。”陈青醁忙道:“我背上有伤。”
“我的天爷,你,你怎么就到这种田地了。”
“葛少爷有心了,你今天能来,我就非常感谢了。”
“谢什么,我还能眼看着你这样不管么。咱们兄弟一场,你要说这客气话,就是坏了咱们的情义,要不是我听胖子说,我哪还知道你在这里。”
“唉,那王恩可真小人,除了妒贤嫉能,别的本事没有,就光会朝人下黑手。”
陈青醁才开口说了两句话,就好像提不上气了。
她虚弱不堪:“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
葛五少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衙门的公堂上,那就是王家的地盘,你还去和他顶撞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青醁想笑又笑不出来,“还能怎样,我说几句好话,他还就能饶我?”
葛五少摇摇头,“不过,这话说回来,就那秦小姐吧,呵,这女人,也太心狠了点。咱们不说之前那救命之恩,可好歹你和她也相伴过那么久啊,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你看,你现在都死在旦夕了,她都不来看你一眼。”
陈青醁喘了一口气,“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不是我说啊,她到底还是没过门的,要真是你亲媳妇,看了你这样,那岂不心疼的。”
“葛少爷,你行行好,咱们别说这个了。”
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她这五脏六腑却已经像被刀绞过一样了。
“行行行,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不过,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是管定了。你放心,等会我出去就给你找个好大夫来,另外别的事,我自然也会给你料理周全了,就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撒手人寰了,我也会撮把土把你埋了。”
陈青醁一噎,“别,就冲你这番心意,我也不能够死了。”
她慢慢呼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这大夫还是不用请了,你看,这地牢里也不是旁人能进来的……”
“这有什么,那大夫也是靠替人治病糊口的,在哪里看病不是看,左右我再多塞几个大元宝给牢里那几个王八东西就行了,不过多花费而已,这点钱我葛五还是用的起的。”
陈青醁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身上的伤我自己知道,等会我写张方子给你,你帮我去抓几贴药就可以了。”
“你还会写方子?”
葛五少惊奇道:“看来你还真是高人不露相。那,那也行,反正,你别把自己治死就行了。”
陈青醁笑得无力:“就你这番情义,我也不能忍心让你多费一副棺材钱不是。”
葛五少自己也笑起来,“诶,你吃过东西了没有?等会我去叫人送饭进来。”
陈青醁点点头,从进来到现在,除了昨天晚上一个好心的老差役给了她一碗烂肉面外,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那些狱卒常年跟这些囚犯打交道,面目狰狞难看,别说问他们讨水喝了,就是和他们说上一句话,陈青醁都不愿意。
葛五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那行,我去拿纸笔来,你这几天好好静养着,我要是有空闲的话,就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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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天下午,便有葛家一个老婆子提了一罐子饭送进来。此后一日三餐,送汤送药,送衣服送被褥,尽心尽意照顾着她。
还是古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自从葛五少拿钱收买了牢里的几个狱卒后,这几个人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不但说话不再拿腔作势大声呵斥了,就连有时过来巡视,也会好心问上一句要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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