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靠近河州那边的田地要重新丈量,几百亩坡地几百亩水田,一开春,那些佃户为了重新分田的事闹的不可开交。再加上那边山路多,这一来一去自然辛苦。
秦玉甄伸手把她手里杯子拿过来倒上茶,轻声说:“慢点喝。”
这一世,她秦玉甄都不可能有陈青醁的子女,将来,这些家产迟早都要交还秦家后人。说到底,陈青醁不过是在替她秦家尽心做事。
陈青醁喝完了茶,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秦玉甄吩咐丫鬟进来叫厨房烧水,又亲自去柜子里替陈青醁找衣裳。
“青醁,你觉得这身怎么样?”
那几个陪嫁过来的丫鬟,其实大都懂事伶俐。之前就听说姑爷沐浴一向不喜欢人在旁边伺候,她们一般提水进浴房便会去外面候着,倒是她们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有时却要亲自拿了衣裳进去服侍穿戴。两人恩爱到这一步,让那些丫鬟有时都不好意思。
“嗯,你觉得好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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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这天,虽然早已过了冬天,但春寒料峭,风起时,一阵阵寒意能冷的人直打哆嗦。
这天晌午,正要回房歇着的秦玉甄见一个小丫鬟莽莽撞撞闯了进来。
一旁的秋纭不由皱眉道:“什么事?这么急急慌慌的。”
小丫鬟有些结巴:“小,小姐,刚刚那边府里来人,说,说是安嬷嬷病了,他们,他们问小姐是不是现在就过去看看。”
“病了?”秦玉甄一惊,脸色都变了,“病几天了?请了大夫没有?”
“前几日病的,大夫只说是旧症,开了药,可,可是……”
“快去叫人准备马车。”秦玉甄不由有些慌乱,“姑爷呢?”
“姑爷还在书房里教小少爷念书,小姐,我,我这就去告诉姑爷。”秋纭说着就赶紧跑了出去。
陈青醁从书房赶着出来时,远远的,秦玉甄便看见了她。
“青醁……”
陈青醁上前牵住了她手,安慰道:“没事,你先别急,也许没什么大碍,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有些小病小痛也是常事。”
秦玉甄神色有些不安。
外边早已安排了车马,陈青醁扶秦玉甄上了马车,自己刚要上去,秋纭在后面喊了一声:“姑爷……”
陈青醁转头后看了看她。安嬷嬷年岁已高,禁不得病,如今这一下突然病倒,情况只怕是不好。她叮嘱道:“前几天葛少爷送的那支百山参,等会,你们记得带着。”
“知道了。”秋纭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往南边奔去,马车里,陈青醁和秦玉甄并排坐着。
“前年的时候,嬷嬷就生过一场大病。”秦玉甄说起来:“这两年虽说精神还好,可她年纪大了,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也怪她爱操心,一直念着要看我成亲才放心,可是这才几个月……”
“别担心,应该没事,没事的。”
秦府东院左边的一个厢房里,几个婆子丫鬟正端药送水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厢房的屋檐底下,秦仲崑背叉着手正和何义从里面出来。
“爹!”刚刚进院里的秦玉甄喊了他一声。
老爷子看了看她们,只说了一句:“进去吧。”
里面几个丫头见了她们,赶紧福了一福,“小姐,姑爷……”
屋子里面药味弥漫,一头苍白头发的安嬷嬷安安静静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一床被子,额上还垫着块棉布。才几天不见,老太太就已消瘦得不成人形,看上去命似三更油灯尽了。
这情形,逼的秦玉甄差点就掉下泪来。
“嬷嬷,嬷嬷你身上好些了没有?”
陈青醁问旁边一个丫鬟:“嬷嬷今天可有喝药?”
丫鬟老实回道:“嬷嬷昨天就喝不下药了,这病也不知道怎么这样凶险,今儿硬撑着喝了半碗,没成想又全吐出来了。”
安嬷嬷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见到陈青醁和秦玉甄,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
“你们怎么来了,玉甄,外面风大,你好歹别着凉了。
秦玉甄眼里有泪,“嬷嬷,你是不是哪里疼?咱们再去找别的大夫。”
“我,我没事,你别哭……”
安嬷嬷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她望着陈青醁,“你也过来……”
人生不过数十载,到头来,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陈青醁忍下悲伤走到了她跟前,“嬷嬷,你慢点说,我听着呢。”
“咳咳咳……”安嬷嬷咳了好一阵,才继续说话:“我知道你最晓事,玉甄有时爱使性子,往后,你,你好歹多担待她点。你们能一直这样相亲相爱,我,我也安心了……”
安嬷嬷说了一番话后再也撑不住,她使劲睁开眼又合上,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陈青醁出来的时候,何义还在门外等着。
“姑爷……”
“何管家?”
何义上前道:“你也别太伤心了,这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
谁也回天无力,看安嬷嬷的情形,怕是活不到几天了。
“……老爷刚刚和我商量了一下,那堂少爷毕竟也是从小在安嬷嬷跟前长大的,现在嬷嬷要走了,按理是要来跟前磕个头的……所以,姑爷,你看……”
其实,这事哪用的着她陈青醁来说话,老爷子这样做,分明就是让秦府上下知道,以后秦家的事,她陈青醁可以替老爷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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