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问郭嫣要过电话,刚喊了声“张汐颜”,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她气得直翻白眼,说:“好歹让人把话清楚吧。”
郭嫣问:“这是怎么了?”
柳雨无奈又有点委屈:“我开了个小玩笑,她当真了。”
郭嫣扔了一个“自找的”眼神给柳雨,问她:“你哪里看出汐颜是能开玩笑的人?”小姑子脾气大性子直没耐心,她这个当嫂嫂的找小姑子说点正事都得挑要紧的重点,谁想绕弯子或拿乔,打哪来回哪去吧。老张家再找不出第二个脾气比她更大的人。
柳雨真怕那小心眼记恨上,赶紧换个说法,“二嫂,你看,我那有批药材要送给张汐颜。”
郭嫣问柳雨:“你觉得我敢收?”
柳雨笑眯眯地说:“张长寿大师敢呀。这些药材都是急用的,总不能因为置气就耽搁救人,是不是?”她真心觉得自己没救了,明明该是张汐颜求她的事,弄得她到处求人。
郭嫣不认识柳雨的那些药材,但知道张汐颜正在到处找药,可张汐颜既然发了话,这事就是定下了的。她对柳雨说:“找谁都没用,汐颜定下的事,除了她自己,没谁能改。”虽然现在家里管事的是张长寿,但全家上下都知道他只是暂时代管,挑起大梁顶门立户当家作主的是张汐颜。不管是为着什么,张汐颜凭本事当的家,不是胡来的人,行事自有主张考量,她可没那能耐去做张汐颜的主。
柳雨无功而返,惆怅得不行。
她怎么就喜欢上那头坏脾气倔驴了呢?
去蛊山找药很辛苦的好不好?山路不好走,来来回回要好几天的好不好,那些蛊材运出来很麻烦的。不领情!给个好脸色就那么难吗?那么高冷是有钱赚还是会从天上掉媳妇?
柳雨气骂道:“张汐颜,再理你我就是头猪。爱干嘛干嘛去。有求于人的又不是我。”她也样样不差好不好,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要本事有本事,哪点比人差了?就得这么看张汐颜的脸色。
郭嫣在柳雨走后,又给张汐颜打了个电话,把柳雨说要送药材以及开玩笑的事告诉张汐颜,委婉地劝了句张汐颜不要闹出什么误会。
张汐颜沉默两秒,说:“我知道了。”她顿了下,解释句:“千金易赔,人情难还,特别是柳雨的人情,我们承担不起风险代价。”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无论柳雨是不是开玩笑,说到底是她信不过柳雨的人品。柳雨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品行却算不上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心血来潮地坑她一把,或许柳雨只是一时兴起,但并不是她想去承受的。开玩笑搞恶作剧的人或许只为图个乐子,可对当事人而言并不好笑。身上的伤疤消不掉,关进兽笼毫无尊严的耻辱洗涮不掉,嘴里被塞臭袜子熏到呕吐却堵在嘴里灌进鼻腔咽回肚子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在。喜欢一个人,以真心换真心,将“攻略”挂在嘴边的人,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真心又有几分。自以为是的撩拨,自我感动的锲而不舍,却不去想别人是否乐意。
那些药能治好家里好几个人,都是她的血亲,她拿了便是欠下柳雨天大的人情,对上那样一个动辄拿人把柄要挟的人,说实在的,她把命赔上都还不起,毕竟她一条命比不过家里人的好几条命。
在商言商,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如果把生意搭上还不起的人情,生意不做也罢。
村子停在山脚下,再往前就没路了。
罗钜知道小老板有本事,可一个人进山,有个万一,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让他很是担心。他说道:“小老板,我和你一起进山吧。”
张汐颜提着剑和背包下了车,对罗钜说:“你到镇上等我。”
罗钜说:“程虎那伙人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跟进去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失踪个把人根本不是事儿,天晓得他们会干出什么事。
张汐颜说:“不用管他们。”她回头,见到罗钜不掩饰的担心,说:“即使他们想下绊子,也得他们先追上我才行。不带你,是因为你的脚程太慢,拖后腿。”她说完,把剑和双肩包背在身后,沿着小路上山。
罗钜跟了张爷那么久,还从来没被嫌弃过拖后腿,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自问:“我拖后腿?”他的身后在事务所里,不说前三,至少也是前五。他拖后退?说这话的要不是小老板,真得把她拉回来好好比比。可对着小老板,他不敢。她那脾气,不说事务所,就连药铺的那些高层都没一个不怕的。
罗钜认命地把车开回镇上,他回去的时候,还特意绕到路边小道,找到程虎手下的车,给对方打了个喇叭:“兄弟,跟了一路,辛苦了。”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路上有村民,张汐颜不好太扎眼,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她以前的速度就不慢,后来道蛊双修更是摸到“气”的门径,不仅五感更加敏锐反应更加迅速,气感带动风使得整个人都轻盈很多,身手更加矫健灵活,很多高难度动作如今可以轻轻松松地施展出来。她奔行在林间,速度快得宛若灵活的猿猴,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声音如白驹过隙般要树林间一闪而过,快得连林中的小动物都反应不过来。
程虎告诉过她位置,她根据阳光、星辰定位,一路直线赶过去。
她在路上发现不少程虎他们留下的痕迹,以此推断出他们的路线,嗯,绕路了。如果顺利的话,等她取到药材出来,他们说不定还没有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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