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金主妈妈依然是一贯的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长发随意散在肩头,抱着书,随着同学们一起在窄小的过道挪动。
明明挤在那么多人中间,她却最是显眼,薄红的嘴唇,半敛的长睫,每一帧都是画卷。
刘夏忍不住抿了抿唇。
金主妈妈还真是漂亮……
不对!
她想说的是,金主妈妈终于要过来了!
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抿了两下脸侧的碎发,赶紧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这次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乱瞟,全都集中在了笔袋里,笔袋的笔被她翻来覆去摆了无数遍。
“还没收拾好?”
一句话炸了刘夏个激灵。
“啊?什么?!”
问话的不是顾凌洛,而是齐飞。
刘夏本能地抬头张望了一圈。
顾凌洛呢?
她丢下笔袋追到教室门口,看着人潮涌动中顾凌洛灵秀的身影影影绰绰渐行渐远。
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不是该冷着脸找她算账的吗?明明之前从来都不客气的,怎么这次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
她可是连累她不及格扣了平时分的,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她就不怕下次还不及格?
脑中百转千回,顾凌洛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拐角。
失魂落魄地回来拎包,齐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齐飞道:“那咱们走吧?”
咱们?什么时候她跟他成了咱们了?
刘夏礼貌问道:“走去哪儿?”
“食堂啊!你不吃饭吗?”
“我……”刘夏看了一眼还在等他的同伴。
那同伴赶紧绕过桌子往外走,边走边笑,颇有深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俩一道儿吧,省得他落单。”
齐飞背起单肩包,冲她道:“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吧?走吧?”
齐飞每堂德语课都帮她占座,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可享受到实惠的毕竟还是自己,这点面子都不给,有点说不过去。
刘夏微叹,行吧,去就去吧,正好请他吃个饭,就当感谢了。
齐飞一路侃侃而谈,春风满面,到了食堂又是帮她排队,又是帮她擦桌子,殷勤的不得了,刘夏说要请客,他不仅不肯反倒还要请刘夏。
大庭广众之下,刘夏也不好跟他拉拉扯扯让来让去,只好又跑去买了果茶请他。
齐飞什么感觉刘夏不知道,不过刘夏是真的快尴尬死了,她隐约觉得这个齐飞好像在追她,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开口去问。
想了想,刘夏道:“下次就不用帮我占座了,我早点来。”
齐飞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喝了口果茶笑道:“那也行,谁先到谁占座。”
不是!她的意思是以后不跟他坐一起了!
刘夏也只有在金主妈妈面前bia了个厚脸皮标签,平时脸皮贼薄,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直白的拒绝。
吃了饭出来,齐飞坚持要送她。
刘夏不住校,平时中午吃了饭,不是去浩烟改改宿舍,就是去图书馆。
今天她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可看着旁边笑眯了眼的齐飞同学,她真怕自己说去图书馆他会一跟到底。
“不用送我的,我去女生宿舍。”
“那正好顺路,我回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在校园最深处,跟男生宿舍只隔了一棵两百多年的老槐。
想起那老槐,刘夏不由想起了她冷酷无情的金主妈妈。
顾凌洛好像挺喜欢那棵老槐树,那天在院墙外还捡了片槐叶夹进书里。
她其实也挺喜欢那棵老槐树,因为树下有个长椅,平时图书馆找不到座又不想去打扰浩烟改改的时候,她就会坐在树下看书。
齐飞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这才依依不舍离开,她上楼找了一圈,浩烟改改还没回来,又重新下了楼。
十一月的天已稍微有些冷,不过中午时分气温还是挺高的。
刘夏坐在长椅,望着满枝苍翠,秋阳漏过枝叶斑斑驳驳,天清气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金主妈妈不理她又怎样?她就不信次次都不及格她还能坐的住!
不急,来日方长~
清风拂过,簌簌沙沙,掏出书摊在膝上,她认真看了起来。
一片枯叶飘摇而下,落在书页,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捏起叶柄转了转,突然有点小心酸。
连棵老槐都欺负她,落给顾凌洛的是新崭崭的绿叶,落给她的却是枯叶。
哼!
她气呼呼扔掉那枯叶,继续看书。
沙沙!
又一片枯叶落下。
不等她吹掉,一片一片又一片,几乎刹那间,无数枯叶铺天盖地雪片般纷落。
怎……
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诡异的梦,方才还挺拔健壮的两百年老槐,眨眼叶落枝枯,树干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枯槁!
刘夏猛地站起,接连倒退数步,心慌得不成样子,转身朝图书馆疾走。
走到拐角,她喘了口气,强忍着毛骨悚然,回身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学校匿名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