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骁不赞同道:“不,你别去,随便找个别人去。”刚出这档事,他不能再让秦意浓离开他眼皮子底下。
这户人家有个小孩子,学校塌了他不用上学,一直躲在窗户后面看,当即怯怯地走了出来,自告奋勇地小声道:“我去叫吧。”
秦意浓点头,摸了摸兜,什么都没摸到,她去屋里从关菡的口袋里熟门熟路地摸出一颗糖,递给小朋友。小朋友腼腆地笑笑,飞快地跑走了。
校长过来,一见这妇人,立马露出头大的表情。
秦意浓这才知道,这妇人是那个重伤学生的母亲,小孩子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施工方找不到人,听说来了个帮忙善后的,一问发现是捐款建小学的人,自然而然迁怒到了秦意浓身上。
如果不建这个小学,她小孩至多没有书读,现在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妇人边说边捶地痛哭,不时用仇视的眼神盯着秦意浓。秦意浓没有上前安慰。她虽然愿意担责,但不代表她是圣母,面对指摘可以毫无芥蒂地大度原谅。她能理解,但仅此而已。
关菡从外面回来,见满屋子乱象,听了个大概后,后颈蹿起一股凉气,汗毛集体倒竖,把秦意浓牢牢地护在身后。院子外面还站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大汉,都是关菡电话叫来的保镖。
秦意浓好笑。
因为这妇人的突然出现,秦意浓在关菡和石骁的劝说下提前离开了村落,乔装改扮后去县城医院看望了重伤的孩子。
等她处理好善后事宜,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施工方被逮了个正着,接下来的事就按照法定程序走了,石骁叫了个律师过来跟进。
三人一道回京。
秦意浓本来就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在村子里没有酒,没有极度安静的环境,安眠药不敢吃,更是没休息好过。倒换交通工具颠簸回来,飞机落地,她唇色煞白,脸更白,直像个女鬼,对着镜子临时补了个妆,看起来总算正常了点。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秦意浓脚步发飘,眼前的画面都是重叠的,不知道走到哪一段,她膝盖一软,一阵天旋地转,拼着最后的意识没有向前栽倒,而是往旁边歪去。
她身边时刻站着关菡。
关菡不出意料地扶住了她,继而低声喊石骁:“搭把手。”她毕竟是个女人,秦意浓比她高出小半头,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她支撑不了多久。
石骁愣了下,继而面露纠结。
秦意浓是他老板,还是个女的,他傻呆呆地问了句:“扶哪儿啊?”
关菡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断然喝道:“肩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东想西想。
秦意浓没有完全陷入昏迷,只是浑身无力动不了。她能听到外界模糊的声音,能看到外界的景象,虽然也是朦朦胧胧的,但乍一看过去,还像是清醒的。
石骁君子地环住秦意浓肩膀,手不敢越矩分毫,眼睛局促地四处乱转,低头对上她半睁的眼睛吓了一跳,见她没出声,略略放下心。
“继续往前走,别让人发现。”关菡压低声音,对石骁说。面对突发事件,她一向镇定,不慌不忙。
石骁若无其事地半环半抱着秦意浓往前走。
关菡只留下一只手,握着秦意浓的一边手腕,另一只手则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通知人现在赶到秦家。她正和医生描述秦意浓现在的症状,余光里忽然瞟见亮光一闪而过。
她眼神一凛,迅速朝某个地方望去。
石骁:“怎么了?”
“快走。”关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石骁哦哦两声,赶紧加快步伐。
亮光闪得越来越密集。
关菡尽量侧身,挡住被镜头捕捉的两人。
秦意浓被送到机场外的车里,关菡给她摘掉墨镜和口罩,人也离远了点,让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车辆缓缓驶动。
秦意浓躺了会儿,自己慢慢地恢复了,她在关菡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着对方泛红的眼圈笑笑:“这不是没事了吗?”
关菡不说话,态度有点不寻常。
秦意浓也没说话,良久,长叹了口气。
关菡一听她叹气,心里被针扎了似的,想说点好话,但她气没消,脸上表情几度变幻,最后落得个非常滑稽的神态。
秦意浓被她逗笑了,靠着椅子轻笑出声。
“还笑。”关菡说,“你刚才被狗仔拍到了,你知不知道?”
“拍到就拍到吧,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秦意浓无所谓地说,“无非是说我又找了新欢。”她突然轻轻地嘶了声,皱眉道,“石骁戴口罩了吗?”
她方才的记忆还是混乱的,一时想不起来。
石骁为了宣传枫红反家暴公益组织,经常在网上和新闻里露脸,他长得虽然其貌不扬,辨识度没那么高,但好歹也是个有些知名度的“网红”,真要被娱媒爆到了网上,石骁和自己“有染”,恐怕对枫红的名誉有损。
关菡没好气道:“爆出去就好了,最好把你捐了那么多希望小学的事全都爆出去,我看谁还敢黑你。”
圈里有个明星,热心慈善事业,捐了一百多所希望小学,被称为“只有太阳能黑的男人”,依照推论,关菡想,秦意浓也可以称为“只有太阳能黑的女人”。
秦意浓向她投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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