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说道:“不可能,那个地板声音那么大,我一上去她就听见了,更别提挪东西了!”
见她越推越远,宿之灵立刻道:“可以的!你光着脚上去,放一根铁棍在她的门把中间!她的门是那种老式的中世纪门,这样她就打不开了!她在三楼,窗户也爬不出来的!”
殷寒被她说的没办法,只好转身向楼里跑去,脱了鞋上楼,将一根铁棍横在门把上。
谁知她放棍子的时候声音太大,当即就惊醒了正在睡觉的林太太。
林太太本来还没觉得不对劲,然而她一开门,发现门被铁棍死死杠住了,气得在屋子里大叫:“谁把我的门锁上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
她冲到门口一看,发现殷寒推着宿之灵就跑向她的车,气得在门口跳脚:“你们俩个,给我回来!”
殷寒一听这个,还真回去了。
林太太抱着肩膀站在窗口,一心以为她要来给自己开门,不由得冷笑:“还不给我把门打开?小心我——”
谁知殷寒却冲到宿舍里去,对着睡觉的四个男生吼道:“谁要是敢给她开门,我回来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明白了吗?”
四个男生被吓得齐齐点头。
殷寒出来的时候,林太太扒在三楼的窗口,面目狰狞而又扭曲,发狂地对着她大叫:“你这个小畜生,我要掐死你,你听见了吗?我要掐死你!”
她正打开窗户喊着的时候,屋子里的一只猫忽然跳了出来,在窗口坐了一会儿,然后一个跃身跳到了三楼窗户的沿上,顺着水管爬了下来。
林太太的脸色忽然变了,当即嘶吼一声:“不!darling,快回来!darling!”
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蹭到宿之灵身边去闻闻,跃上了她的膝盖。
林太太一瞬间崩溃地大哭了起来:“你们这些残废把我的孩子抢走了!你们偷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殷寒跑了出来,一路喘着气跑向宿之灵,推着她的轮椅就往车子那边跑,问道:“老巫婆怎么了?”
宿之灵说道:“她说着这只猫是她的孩子。”
林太太扒在窗口崩溃地大哭大叫:“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你们这些偷小孩的混蛋,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殷寒用钥匙开了车门,不可置信地看着在窗口哭得死去活来的林太太,说道:“我以前还以为是流言,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她还真是个把猫当成女儿的老疯子。”
她说着,把宿之灵和猫抱上了车,将轮椅放在后座上,匆忙坐上了车。
宿之灵抱着猫,摸了摸猫脑袋,问道:“你会开车吗?”
猫咪乖巧地躺在她怀里,显然喜欢她多过喜欢疯疯癫癫的林太太。
殷寒启动车子,说道:“以前我继母教过我。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把猫碾死了,她说这是我和她的小秘密,不会向我父亲告发我,跟我一起把猫埋了。”
宿之灵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有点耳熟,急忙问道:“后来呢?”
殷寒嘲讽地嗤笑一声:“后来?等猫腐烂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把死猫从坑里挖出来,再偷偷告诉我父亲我把猫活埋了,证据就是坑里还有我们一起安葬它的时候写给它的信,上面是我的字。那封信也是她建议我写的。”
殷寒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从来都不相信我,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殷寒把车调了个头,开上庄园外的公路,喃喃自语着:“要是我爸知道她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来……他就会相信我了,这一次他终于会相信我了……”
宿之灵听着她将过去的事情,终于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殷寒这么喜欢说谎。
因为她说真话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相信她。
她被迫在受指责、被诬陷说谎的羞耻感里一点点长大,不断承受着那些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所带来的惩罚,一点点绝望,缓慢在成长的过程中死去,到最后她索性不再为自己辩解了,因为她很清楚就算是挣扎也没有任何作用。
既然如此,还不如接受了好。
于是莫须有罪名越堆越多,说谎话的时候没人在乎她,反而是说真话会让她受伤。
一遍遍的重复“我没有”却不受到相信,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承认了。
如果说真话是危险的,那么说谎反倒更加安全。
殷寒开着车子,把头转过去,在宿之灵看不到的地方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喃喃自语:“这次他就会相信我了,这次他终于会相信我了。”
宿之灵看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发现车子越走越远,这根本不是去镇子上的路。
宿之灵指着窗外说:“你是不是走错了,山下镇子在另一边……”
她转头看向殷寒,而殷寒匆忙躲开了她的目光。
宿之灵问道:“殷寒?你这是去什么地方?”
殷寒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要回家,我认得路。”
宿之灵险些跳起来:“你不是说我们去找南姐姐求助吗!等你到家了,林太太早从房间里出来了,她会变本加厉折磨明薇薇的!”
殷寒一听到那三个字就狠狠皱眉:“明薇薇,又是明薇薇!你可真是关心她,我们都自顾不暇了,你还要为了她做圣人!那个傻子哪儿就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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