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吼道:“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指着门的方向,质问宿之灵道:“他说他要纠正一个错误,一个什么错误?”
“他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一个对我好、唯一一个在乎过我的人!他现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来找我,是要纠正一个错误。”
“我就是他的错误。”
“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就什么都没了!”
宿之灵:“可是你还有我们呀!”
殷寒说道:“所以我才要把你们送走!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这次是我选择的,我选择我要留下来!”
她近乎失神地喃喃自语:“是我自己选择的。”
钥匙已经插入了门锁,开始拧动。
说实话,宿之灵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但是她不能丢下殷寒一个人面对这些。
宿之灵只好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留下来陪你。”
她说着,又看向旁边的明薇薇,说道:“你先走吧,另一艘船就在湖边,你只要松开船锚,就可以开到湖的另一边,到时候就可以离开了。”
明薇薇拼命摇头,抓紧了宿之灵的肩膀,着急地说道:“我要和灵灵在一起!”她说完,见宿之灵还是要赶她走,大眼睛委屈地眨了眨,害怕地说道:“灵灵不要我了吗?”
宿之灵无奈地看向殷寒,三个人站在一起,不由得笑了。明薇薇看见她们两个相视而笑,也不知道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就跟着一起笑,她傻笑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好玩,把另外两个人又逗笑了。
说到底,还是要三个人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
路灯的光透了进来。
身形瘦长的李管家站在最前面,他一手拿着个帽子,一手拎着个箱子,满是褶皱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睛却大放异彩,像极了一个临死前回光返照的人。
他的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当时在教堂的信众,有手里拎着红气球的谢孤影,还有被五花大绑的聂神父。
宿之灵和聂神父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他逃出本市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结果还不是被人抓了回来。
殷寒接过了李叔手里的箱子,和他那双目光奇怪的眼睛对视良久,说道:“说真的,李叔,这么多年了,你是我们家最信任的人。”
“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宿之灵心里也清楚了,当初那个捐了一个亿的香客,大约就是李叔了。
殷父被女儿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伤口恶化,一个月都没去过公司,自然不知道钱的动向,而这么多年来李叔深得他信任,不仅替他打理家中的事情,在公司更像是他的一个影子。企业经营能有多少现金流,他把这笔钱从项目资金中挪出来,可见是谋划已久。
殷父的公司早就被掏空了,甚至已经岌岌可危,他自己却丝毫不知情,还一心想着要和秦桂因合作。
殷寒手里拿着箱子,看着李叔身后的人,叹息了一声:“我去替你把箱子放到房间里,坐吧。”
李叔说道:“不用了,小姐。我应该照顾你,这是我的本分。”
殷寒猛地一挑眉毛:“你还知道这是你的本分?”
“你是我家的管家,你是我父亲的下属,你是我们家里最信任的人!你应该照顾我,协助我父亲,保护我家!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带来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李叔说道:“是,我是应该尽到一个管家的本分,但是作为一个人,我还有更多的本分应该尽!我不能昧着我的良心继续替你父亲做事了!”
殷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叔看着殷寒,目光里带着眷恋和不舍,半晌才摇头道:“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你的出生,是我这辈子唯一犯过的错误。我放任这个错误不断扩大,最后带来了更多的错误,我先走必须纠正它!”
殷寒都被他气笑了:“我的出生是我父母的决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少自大了,干好你的活,去领你的工资,别继续犯傻了!”
李叔看着她盛气凌人的模样,半晌,叹息道:“你母亲和你父亲结婚以后很不快乐,她很难过,也很痛苦,那时是我安慰了她。”
他说到这里,羞愧地躲开了殷寒的目光:“可是我没想到,事情做过了头。你会出生,是因为我失足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而你母亲就因此怀上了你,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李叔挺直腰,他那副平时苛刻严谨的性格里此刻多了一分狂热,对殷寒说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没有出生,你父母就不会离婚,你母亲也不会遭受那么多痛苦,你父亲更不会在离婚之后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而主下定决心要惩罚我。”
他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多,殷寒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而是母亲和情人偷情的孽种。
殷寒看着李叔那长自以为正义的脸,不由得觉得好笑,反问道:“所以你现在来,是想要杀了我,好给你自己当年犯的错赎罪?”
李叔坚定地说道:“不,你不会白死的,你的死会为另一个不该死去的人带来生命,你会让他从地狱里重生,重新回到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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