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的视线一直追着小宫人出殿,太子方才温润一笑,似是有些奇怪,她怪道:“方才那人居何职?”
“司寝。”太子回答。
楚染便不奇怪了,司寝是教导太子通晓人事的,两人在一起也不会生事。太子神色自若,想来自己会处理这件事,至于陆相提醒的,想来不用去做了。
趁此二人见面,她问及太子妃的合适人选。
“阿姐急甚,我如今这般身体,如何能圆房,不如等些时候,阿姐先成亲,您想得如何了?”太子引着楚染在一旁坐下,目光忽而落在她身后的那只橘色的大猫身上,他伸手想去捉,却被楚染拦住:“它脾气不好,会咬你。”
太子不敢近前,只唤了唤它:“过来、这里有肉吃。”
十五看一眼太子,后腿一曲,塌下屁股,坐在楚染脚下,不理她。太子大笑,觉得这只猫有个性,笑道:“阿姐的猫和你一般,真傲娇。”
楚染嗤笑:“这是陆相的猫,不是我的。”
太子眼前一亮:“阿姐这是想开了?”
“嗯。”楚染回应一声,不想再提此事,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事,便道:“今日生辰,筵席上的安全……”
她欲言又止,梦里的生辰宴有刺客,恒王替陛下挡了一剑,受了些伤,陛下极为感动,对他更为宠信。虽说有惊无险,她还是让太子注意这些。
宫宴的禁卫都是陛下亲任,旁人插不得手,不过这些印象着实太浅,她记不得是不是这次生辰宴,她细细去想,印象太浅了,当是想多了。
“宫中禁卫之事,哪里就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阿姐勿要管这些,总之,陛下早就安排妥当。”太子眼中的薄凉渐深,看得楚染也微微愣住,“不管便不管,你自己多注意些,东宫莫要让旁人插手。”
“阿姐,我晓得了,筵席快开始了,便不留您了。”太子赶客,东宫事务确实繁多,楚染过来本想安排司寝之事,谁晓得太子身旁有人教导,她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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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林苑,筵席较之以往,更加奢靡,排场华丽。
楚染脚下的十五一直不乖,它总想往陆莳那里蹿去,恰好楚染与陆莳坐席对面,灵祎在她身旁,她一直按着十五,不让它跑。
按了许久,终于像离弦箭一般蹿了出去,楚染一阵懊恼,幸好无人发现。
王后与楚帝不知在说什么,太子温润如玉,今日神色很好,楚染观后,心里放心,那多半就是个梦,怎能与现实做比较。
目光淡淡地扫过一圈,垂眸时觉得奇怪,复又看一眼,竟没有恒王。她作势将桌上的果子推给灵祎,低声道:“恒王兄怎地未来?”
灵祎抬眼,看了一周,恍然道:“咦,我阿兄不在,去问问阿娘。”
她端起酒杯走向御座的帝后,楚染端起面前的酒盏浅浅品了一口,灵祎今日穿着俏丽,夏日里的五彩花草的薄纱,简单的装束在穿得她的身上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纯真,没有艳丽的美,娇俏动人,却可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染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劲装,寡淡无味,她扬首饮了杯酒,对面的陆莳看了过来,脚下动了动,十五亦不安分。
上座的楚帝一直未出声,嘴角含着的温和笑容在灵祎说话的一瞬间僵硬下来,恒王缺席,竟未曾有人通知他。
陆莳低眸,摸了摸膝盖上的十五,静静地抚摸着它脊背上的毛发,仿若置身事外。
灵祎迟迟不归,后面的新阳悄悄凑了过来,她拿着果子,低声说:“阿姐,我今日看到灵祎又缠着陆相,你且小心些。”
言罢,又偷偷回去,临走不忘转走一串葡萄,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染笑意难忍,殿内气氛尚算融洽,歌舞还未来,想必留到后面,朝臣围着太子敬酒,太子皆以茶代饮。
上座的王后突然出声:“太子,今日是你生辰,本宫愿你身体康健,福祚绵长。”
王后这般一说,还扫了一眼楚染,意味不明。
太子未曾在意,起身谢恩。
王后这一眼,却让楚染发觉,离间罢了。殿内和乐融融,都向太子恭贺,却无人提及她,□□裸的讽刺她。
宫内离间的戏码,楚染见过不少,她昨日在相府已过完生辰,没有必要同太子去争。
未过多时,灵祎走了过来,俏丽的面孔上生不起笑意,“恒王兄不知哪里去。”
恒王不会无故缺席,难不成那个梦境是真的,她极力去想,只想到是恒王替陛下挡剑,其余的不记得了。
她这里想不通,殿内要换酒,数名粉衣宫装的宫人入内,殿内朝臣还在推杯换盏。
十五本在陆莳的膝盖上,忽然蹿了出去,扑向领头的粉衣宫人,楚染当即喊了起来:“十五。”
音未落地,粉衣宫人灵活地避开,身形轻盈。
楚染觉得哪里不对,寻常宫人怎会有这样凌厉的动作,未曾想明白,耳畔有人猛地冷喝道:“拿下她。”
楚帝大怒,拍案而起,廊下禁军迅速冲了进来,几乎是与此同时,粉衣宫人飞身掠起,手中匕首刺向皇帝。
王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惊声尖叫起来:“护驾……”
禁军不在殿内,数步之遥,哪里比得过刺客的速度,王后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楚帝不过是一食丹药的君主,身体虚乏,再快哪里能快得过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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