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今日不忙了?”楚染奇怪,上次坐了片刻可就走了,匆匆回署衙,今日竟然要等到黄昏。
陆莳扫过屋内一眼,屏风之后是床榻,她觉得略有些疲惫,近日里为宁王一事忙得少有好眠,“时辰早,先休息,殿下可去送新阳公主出府。”
话音之内皆是疲惫,楚染问其言而观她神色,眉眼处是难以掩盖的倦意,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道:“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你。”
她慌里慌张,让陆莳感觉出几分暖意,拉着她道:“殿下也不用慌,若不去送新阳公主,不如一道睡会。”
楚染昨晚半夜才睡着的,心里牵挂着事情,辗转难眠,被她一说也有些困,就同意了:“也好,那我去铺床。”
陆莳跟着她入内,揽着她一道躺下,午后时光过得快,霍启却在章华台等候多时,内侍劝过几次都无用。
霍启是国丈,内侍不敢得罪,跟着他一道晒太阳,午后太阳最是酷热,热意难挡,他不断擦着自己脑门上了汗水,“霍老,陛下在午睡,您这样等也不是办法,且此事闹得满城都知,您再这么等,陛下也难做人,倒不如赶紧打点二爷路上的行程。”
“此事是宁王设局霍家,区区几瓶酒就认定霍家欺行霸市、坑蒙拐骗是否太过荒唐。”霍启脸色晒得通红,心里不甘,就不会去放弃最后的机会。
不远处太子在廊下站立,身后跟着阿楠,两人没有近前,也无人察觉。太子脸色苍白,以手抵唇轻轻咳嗽几声,阿楠立即紧张起来。
“殿下,外面热得很了,不如回东宫。”
“无事,孤就是来看看霍启的笑话,如今他无暇去挡与宋通商一事,此事看着不大,对霍家损害不小。“太子冷冷看着烈日下的人,从小到大,霍家人光鲜亮丽,王后几乎压得阿姐透不过气来。
这也便罢,王后哄得灵祎去和阿姐争陆相,教得她不知廉耻。哪怕她二人感情再是不和,陆相也只能是阿姐的,岂容旁人觊觎。
他凝视许久后,眼里的冷意徐徐散去,须臾后带着阿楠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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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愈发畏惧热,不待太子生辰就去行宫避暑,太子生辰宴在行宫举行。
陆莳依旧留在城内,不管旁人如何想,将楚染也留了下来,七月初的时候让人将生辰礼送入东宫,等太子回来就可看到。
明妃身子不适,亦留在宫里,待御驾出了城门后,她以病为由瞒住所有人,让人将新阳接入宫,无人在意。
新平公主生辰那日,贤妃在宫内设宴,请丞相与公主入宫赴宴,王后似是被人遗忘,无人想起,筵上没有让伶人献舞,只玩了些小游戏。
贤妃膝下三皇子如今有十一岁,因课业在没有跟着去行宫,贤妃总想让他拜陆相为太傅,每每开口都被拒绝,贤妃没有野心,珠玉在前,她只希望孩子顺利去封地就可。
新阳提起玩投壶,本想拉着阿姐去玩,想起她精湛于此,退后半步,欲放弃时贤妃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眼睛一亮,道:“阿姐,今日你寿辰,拉着你玩,若是赢了你,旁人说我欺负你,不如让陆相玩,如何?”
明妃装病,自然不好饮酒,她抿了口茶,道:“也可,陆相若输了,就罚公主酒,如何?”
楚染捧着酒盏,唇角沾着酒液而如丹果,她不知几人意思,略一犹豫就听到贤妃附和声:“玩法倒是独特,就需看陆相答不答应。”
如此一说,陆莳若拒绝就是扫兴,她看着新阳眉眼的喜气,摸了摸楚染的手背,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府,我背你。”
楚染被她说得不明白,背她做什么?
筵席上亦有不少人,三皇子未成年站在新阳身后,身形不大,指着宫人去吩咐,让他们摆好投壶,亲自拿了箭给陆相。
陆莳骑虎难下,站在殿内,看着楚染道:“臣初次玩,殿下可要指点下?”
“什么?”楚染一惊,陆相看似正经,只有她晓得那些她欺骗世人的表面罢了,如此不正经的人竟未曾碰过这个?
她哪里肯信,质疑道:“陆相骗我?”
陆莳苦涩一笑,眉眼冷凝:“臣若会,新阳公主岂会设下这局?”
三人不过是想灌醉楚染罢了,楚染不知,陆莳在新阳开口时就已知悉,不过她拒绝就是扫兴了,欢喜的日子总不好拒人千里之外。
楚染蓦地明白了,拍桌道:“我来玩就好。”
“阿姐玩赖,你看陆相都答应了。”新阳手中握着箭,照着壶口比了比,“同阿姐比,就是自投罗网。”
“瞧瞧,新阳竟傻得说出大实话了。”明妃温和一笑,眸子里温柔如月光倾泻,先是看着咬牙切齿的楚染,而后才敢看着新阳。
新阳自设公主府后,心情就好了不少,小脸也变得圆润,无忧无虑。明妃不敢多看,一眼后就挪开,仿若刚才的温柔只是寻常情绪。
楚染苦恼,真想提点陆相几句,可初次涉及哪里会听懂她的话,她无奈道:“陆相,十支里你能投进几下?”
“不知。”陆莳淡淡道,她从不说无把握之事。
楚染彻底没有希望,看着宫人端进来的十杯酒,忽而问道:“新阳,你输了如何?”
“我输了……”新阳似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输,被阿姐一问,顿时语塞,想了半晌不知如何说时听陆相开口:“新阳公主输了,三月内不准吃花糖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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