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阮渔同去的除了闫霜,还有一个摄制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她就是想黏糊一下都不行, 只能一个劲儿嘱咐她到了那边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云云,把人送过关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真黏糊。”闫霜在一旁笑着揶揄,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还好吧。她年纪小,没怎么经过这些。”阮渔笑了笑。她倒觉得戚蓝这样挺可爱的,虽然车轱辘话烦人了些,但这种直白热烈的反应, 却也是最动人的。
闫霜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笑道,“不过你现在看起来确实比以前好得多。”
阮渔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既然不能回应,也就没必要点破。现在见她放下了,也觉得安心了几分。
“那你呢?”阮渔问她,“年纪也不小了吧?什么时候考虑终身大事?”
“暂时恐怕不会考虑。”闫霜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也知道我喜欢自在,可一旦谈恋爱,就总会身不由己。之前也接触过一些人,一开始都说喜欢的就是现在这个我,不会要求我改变。可一旦在一起,慢慢的要求就会越来越多。我能理解,但……配合就意味着要失去自我。”
这就是观念上的分歧了。
阮渔看上去冷清,不好接触。但实际上,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其实很期待能与人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戚蓝这么粘人,她表面上笑话,心里其实多少是有点享受的。
倒是闫霜,表面上热情大方,跟谁都谈得来,但或许正是因为能轻易获得,反而对建立长久稳定的关系并不感冒,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常人想要的那种稳固的感情关系,对她来说反倒成了束缚。
对于她的选择,阮渔不好评价,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问起即将要去的目的地。
在这件事上,闫霜难得卖了个关子,“用语言描述很难说清楚我选择那里的原因,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她们先转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终于抵达目的地时,阮渔终于明白闫霜为什么会那样说了。
飞机和火车的行程都乏善可陈,但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的一个多小时,阮渔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车窗,满心都是震撼。
她们挑了个好时节,沿路尽是百花齐放的景象。而且这些风景,跟城市里经过精心管理的花圃不一样,充满了野性,就连盛放的花朵似乎都更有生命力,在山野间一开就是一大片。
但真正令人惊叹的,却还是他们所走的这套路。阮渔小时候听歌里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时,总是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景象,现在她知道了。
这条路不但一直在转弯,而且时而上山时而下坡,路况复杂得堪比赛车道。在这样的山路上行驶,司机开得却相当狂野,车里的人随着路况摇来晃去,有种玩过山车的刺激感。
阮渔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晕车。
车子终于停下来时,阮渔甚至有些腿软,下了车就找了个地方蹲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一些。
“阮渔,过来!”闫霜看起来倒是适应良好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朝她招手。
阮渔走过去,站在巨石下仰头。
“这上面风景很好,看了绝对不会后悔。”闫霜朝她伸手。
来都来了,阮渔最终还是选择了伸出手。她在闫霜的帮助下,十分狼狈地爬到巨石上,来不及整理自己,就被入眼的风景夺去了呼吸。这块巨石所处的角度太好,位置又高,从这里往下看,竟然能将她们来时的道路尽收眼底。
坐在车上时阮渔就觉得路况很复杂,现在看到了全景,才发现它比自己想的更复杂,曲折回环,简直像个小小的迷宫。
白色的道路掩映在花树与山林之间,时隐时现,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怎么样,很震撼吧?”闫霜笑着说。
阮渔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的风景说,“我决定了,剧本就写一个跟路有关的故事。”
闫霜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我是在网上看到一张航拍照片,才动了心思。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这条路耗费巨资,修了好几年才修成。到了这里一看,实景比照片更令人惊叹。我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会写这条路。”
阮渔笑了起来,“它就是一个故事。”
摄制组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架起摄像机,将这一幕收入了镜头之中。
这里距离他们真正的目的地,也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居住的山村已经不远,所以休息了一会儿,司机开车先走,一行人则徒步走了过去。
在车上时阮渔就觉得这一路上的花多得过分。现在自己走在路上,感受就更深刻了。荆棘、杂草、山林、田地……到处都是鲜花,铺天盖地,连绵不绝。就算是原本应该让人觉得柔嫩娇艳的花朵,开到这份上,自然就多了几分狂野。
还没到地方,阮渔已经先对生活在这里的人生出了好感。
转过一个弯道,他们终于看到了整个村子的全貌。村子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向外界。房屋建在朝西的山上,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房子都是新修的小楼,似乎没有统一的规划设计,完全按照各家主人的心思,修建得千奇百怪,看上去略有些凌乱,如同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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