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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枝上一次见到这么玩的还是邻居家里的孩童,可宋玉延明显已经不属于孩童的范畴了,也不知该说她是童心未泯好,还是该说她幼稚好。
    后背的重量迫使宋玉延收起玩闹的心,她意犹未尽地离开水洼,一抬头便看见了安静地注视着她的唐枝。
    唐枝的神情不像之前要么带着戒备和质疑,要么凶神恶煞,反而有些柔和,她微微一愣。
    “这小丫头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可这眼神,比我妈还像一位母亲。”没怎么享受过母亲的慈爱关怀的宋玉延偷偷地在心里嘀咕。
    不过见到唐枝,她还是很高兴的,便挥了挥手:“唐小娘子,这是刚从菜园子回来?”
    唐枝见过宋玉延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模样,也见过她心怀怨怼时笑容阴森的模样,唯独没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纯粹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酸。
    便是这笑容,她便不可能是宋玉延。
    “嗯,你这是去鳖子山了?”
    宋玉延特意等她走近了,才与其并肩一块儿走的,闻言,便道:“是,刚从那边回来,这事我还得感谢唐典事呢!”
    “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不想欠你的罢了!”唐枝说。
    宋玉延正想说什么,眼角忽然看见官道旁边的草棚处摆着的酒坛子,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吆喝着:“卖酒咧,春雨打窗,酒香喷鼻,快来尝一尝咧!”
    她想买些酒让唐枝带回去给唐浩根,可是又担心这外头的酒不太好,毕竟这些酒一看就知道是自家酿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喝坏了身体。
    她这么一犹豫,卖酒的小贩便与她对上了视线,顿时高兴地一喊:“宋大!”
    宋玉延:“……”
    得,看来又是原主认识的朋友之一。
    宋玉延很快就翻到了记忆,对眼前的青年也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青年名唤“孟水团”,跟宋玉延同为金川乡人,不过孟家不同于宋家那般略有底蕴,他们家祖上几代都是耕农,虽不富庶,但也一直在温饱线上。
    而孟家一直都会自酿酒水卖,算是补贴家用,轮到孟水团这一代了,更是如此。
    虽说不管是唐代、五代各国还是今朝,酒一直都是官府专卖的,不过在一些小地方,执行得倒不会那么严格。
    在明州,州城治下二十里外允许民酿民卖——一般情况下是官营的酿造所的酒坊可以由民间承包经营,像孟家这种小打小闹,不会大量售卖影响官府整体收益的,就更没有官府管制了。
    孟家酿的酒倒不会喝死人,只是毕竟是家庭小作坊,酿酒的原料、技术也没有酒坊的好,所以只有普通老百姓会买来尝一尝。
    原主跟孟水团买过几回酒,又跟着一群混子一起玩过,所以会以哥们相处。
    可原主跟这时候的孟水团都不清楚,两年后,原主之所以被官府所杀,跟孟水团也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山药自带好感加成外挂。
    酒的专卖这个在《宋代江南》中有提及,不过这个制度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所以这里就不叨叨了。
    第18章 酒
    先前提过,朝廷的征榷制度是极为严密的,然而这种体现只普遍存在于繁荣的大城镇。偏远的县城、山村,除非是官府有意管控,否则百姓自酿自卖的现象都是普遍存在的。
    基于此,官府为了酒税的增收,则会对买扑的大商户提高酒税。
    先帝在位的晚年,江淮地区的酒税繁苛,商户们对此都颇有怨言。而官家即位后,改年号为明启的第二年,也就是两年前,便下令禁止各地增加酒税,同时各地统兵的官员不得再兼管酒榷事务。
    然而诏令下来后,各地执行的却不是很严格,当地的酒务还是会借着各种理由增加酒税。
    宋玉延寻思着酒课也是这些官员的政绩之一,而且还有利于他们中饱私囊,朝廷要求定下等额的酒税,不得随意增加酒税,他们自然不乐意了。
    可是在今年的四月,官家再次下令,命令三司统计各地的酒税,然后取中间值,并以此定为统一的酒税标准,要求各地严格执行。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回可跟两年前不一样,毕竟两年前都是各地的标准,地方官员都有各种办法提高酒税作为当地的标准。如今全国各地都统一标准了,酒务的官员即使再不乐意,也不得不严格执行。
    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酒课定额了,他们却还有增加酒税的办法——他们把目光放在了先前一直没有理会的民酿民卖的小买卖上。
    之前在州府治下二十里外都允许自酿自卖,而且百姓没有通过酒坊买酒、也没有买官府的酒曲,所以酿了多少酒,官府是不清楚的,也就没有收他们的酒税。
    等酒课定额的诏令下来后,酒务便不允许百姓自酿自卖了,哪怕是在小村庄,自家酿了酒,只要有人告发他买卖,酒务便能捉拿他。
    许多百姓都害怕被定罪,所以要么不敢再酿酒,要么老老实实去交酒税。
    孟水团因为偷偷卖酒被乡里人告发,所以酒务捉拿了他,还借机勒索他将之前卖酒没交的税给补上。
    孟家明知酒务有意刁难,可是为了孟水团的性命,却不得不砸锅卖铁凑齐了钱交给酒务。
    孟水团最终被放了,可孟家的日子却一日比一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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