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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杲去着手安排这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范知州的妻子便听说了这些法子。
    她知道自家官人最近在为海塘之事而忧心,便将她白日在外头听来的法子告诉了他,道:“官人为何不劝明州的富户捐钱修海塘呢?”
    范知州道:“明州的富户不少,可是他们也不是每户都是善心之人,时常行善积德的,也就一部分人。可是我身为父母官,怎么能出面让他们捐钱呢?他们捐不捐势必都会看我的脸色,若是有人不想捐,那肯定也担心我怪罪而不得不捐,如此一来,岂非是强迫他们捐,而有违我的初心?”
    “那官人是否想过海塘修好之后,那些荒芜之地变成良田之后如何处置?”
    范知州道:“自然是作为官田租佃出去。”
    “那官人为何不提前将这些田卖出去,然后将这些钱作为修筑海塘所用?再建个功德祠将所有捐钱的人列入其中……”
    范知州思忖片刻,问她:“这些主意都是谁给你出的?”
    她道:“都是我上街时,听人议论时说的。你平日不上街便不清楚,如今这街上,人人都在议论海塘以及水泥,我听说那些个富商还凑到一起准备大量制造水泥,将来谁家要修屋子,就不必再用泥砖了!”
    说到水泥,范知州道:“那宋大郎真是个奇人,难怪刘绰离任前跟我提了他一嘴,我还以为他是背靠宋氏才值得刘绰如此重视的,没想到先是棉花,如今又是水泥的,花样多。”
    他又拿出宋玉延设计的海塘断面示意图,“他不是泛泛之辈,如此精确又合理的海塘建造构思,可比钱塘江的海塘要巧妙多了。”
    “这等奇人,官人不妨拉拢到身边来。他不是会治水吗?朝廷上下也缺少治水能人,官人可举荐他。将来若是他得到了重用,那必然会记得官人的举荐之恩的。”
    “若是此次修筑海塘顺利,我必然是会举荐他的……”范知州喃喃道。
    他跟宁直商议了几日,然后下定决心办了一次筵席,将明州的地主豪强都邀请了过来,开篇便是共同展望明州的未来。
    这些地主豪强在刘绰在任时被打压得厉害,这些年对范知州也一直持观望的态度,而范知州向他们伸出了招揽之手,他们便有些心动了。
    可是在海塘还未修筑成功之前,那里的地依旧是种不出什么高产粮食的荒地,他们花那么高的价格买了田似乎也不太划算。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楼杲一口气买了五百亩地。他相信宋玉延,若是海塘修筑成功的话,那这五百亩田地,将是楼家从富户向望族迈进的又一个阶梯!
    不管届时是否采用石塘的修筑方式,海塘的修筑都是定局了,故而他还是会受益的,只不过可能每年也会造成一点损失罢了。大不了,他赞助官府将他买下的那部分田那一带的海塘给修成石塘。
    别的地主豪强本来还想拿捏一下范知州,好压低价格的,岂料楼杲这么捧场的行为,让他们失去了谈判的主动权,于是生怕自己晚开口一会儿那边的田就被人买光了的豪强争先恐后地开了口。
    不出一个时辰,海塘修筑范围内的田地都卖完了。随后宁直又开口说修建功德祠的事情。
    宁直为人正直,由他出面说这些话,众人并不觉得他是在为了凑修筑海塘的钱而忽悠他们,反而更加重视这事。
    况且功德祠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这就跟状元牌坊一样,是要流传下去的,它就是门匾和招牌。
    比起买田地,这些人更在意功德祠的事情。
    看见这些人争相询问,范知州心想,别说两万尺的海塘了,要修五万尺的海塘都是有可能的。
    宁直本来也不太喜欢这些地主豪强,觉得他们中有些低价购买生活困苦的百姓的农田之人,但是修海塘是于国于民都有益的事情。
    范知州说得对,就当是他们平日剥削百姓,要还给百姓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坑他们的机会。便说:“谁行善积德最多,功德祠的名字便在最前。”
    于是原本只打算捐数百数千贯钱的地主豪强,为了让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便开始了竞价模式。
    楼杲为了自己的那五百亩田,无论如何都希望海塘能修筑成功的,故而他并不介意成为托,将捐款的钱推高。跟他爹一直都是死对头的赵赜之父以及别的富户,自然不甘屈于楼家之下,便也拿出了比楼家高出一倍的捐款来。
    范知州:“……”
    早知道这些人这么争强好胜、互相攀比,他早就该这么做的,又何必三番四次找朝廷拨款呢!官家如今看见他的折子就头疼,还跟他哭诉国库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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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金到位,海塘的修筑工程便可以开始了。
    楼杲已经跟宋玉延以及一些富户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开始批量地生产水泥,为海塘的修筑而做准备。
    范知州以“异才奇学”之名向朝廷举荐了宋玉延,官家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问左右,才知这是宋傅的族侄儿,去年明州进贡的棉花就是她种的,听说之前朝廷争议的水泥,也是她捣鼓出来的。
    于是官家又将宋傅找来,问他:“宋卿这侄儿可有能耐,为何不见宋卿举荐他?”
    宋傅也想举荐自家人,奈何官家很是忌讳这个,他自然不能顺着官家的话说。于是便以宋玉延没有考取功名,不足以担任重任等为说辞,既表示了他的公正无私,又肯定了科举取士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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