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许笑靥温声说:“你现在得回去休息,等你好点我们再聊。”
她不确定这个时候说出来,会不会把肖瑜最后一点理智也击碎。
毕竟肖瑜找祁楚楚找了这么多年,满怀欣喜却得到这样一个痛失所爱的结果,这会儿再告诉她祁楚楚生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怕她下一秒就要疯了。
许笑靥已经站起来了,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捡起她扔在地上的衣服,回头看了看肖瑜,拉着岸容走了。
出了门,岸容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肖瑜。
许笑靥表情冷静,苦笑了一声说:“现在告诉她,那不是让她去死吗?”
肖瑜现在本来就深陷愧疚自责,如果她知道祁楚楚活着时的痛苦,她一定承受不住的。
岸容神色晦暗,许笑只说祁楚楚的事,关于她们在那里面的生活她只字未提,岸容只能从她的语气神态和极少的某个字词里窥探到她曾经的那段生活。
但只是她看到的一点,就已经让她心惊胆战了。
岸容紧握着许笑靥的手,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皱眉说:“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哭声。”
许笑靥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叹道:“哭了是好事。”
骤闻噩耗,又自愧自责,如果哭一场就过去,也是好事,怕就怕这事过不去。
岸容看着许笑靥的脸,轻声问她,“那时候,你也有过那种想法吗?”
她以为自己问的很平静,但是话一说出口,岸容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抖。
许笑靥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都已经过去了。”
可许笑靥没有否认。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会在某个时刻失控一样滑落进黑暗里,产生这种想法,她也不例外,想法她有过,只是没有在最后一秒又心有不甘。
岸容紧紧抱着许笑靥,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失去许笑靥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许笑靥笑着,好像风雨过后渐晴渐蓝的天和温柔的风,“你看你,小孩子一样。”
岸容被恐惧淹没,颤抖的说:“所以,你怕我和祁楚楚一样,最后惨死收场?”
许笑靥苦笑了一声,面对肖瑜的时候,她可以尽量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客观的描述那时祁楚楚的事情,可面对岸容的时候,她就做不到了。
“我怎么可能不怕?”许笑靥放开她,看着岸容脸上的湿润泪痕,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祁楚楚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你们都喜欢一个女生,祁楚楚和肖瑜,好歹还是两情相悦,你呢?你只是暗恋。祁楚楚的父母对她千依百顺都不能接受,你呢?”
岸容张了张嘴,“但是我……”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现在很强大,不会被送到那种地方去。”许笑靥皱眉打断了她的话,“可你会遇到的困难不是只有这一个,你……”
她抿了抿唇,在岸容越发坚定的眼神里停了下来。
岸容抬手抹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许笑靥问:“所以呢?像肖瑜一样等了七年,等到失去祁楚楚吗?彼时祁楚楚艰难痛苦,此时肖瑜心碎欲绝,谁也没有比谁好过,你觉得肖瑜为什么现在愧疚自责?因为她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早点回来,哪怕她回来什么都不会改变。”
许笑靥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张了张嘴,好像泄气一样。
就在岸容以为她醒悟的时候,却听许笑靥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岸容脸色变了变,气的想甩手走人,这人有脸说她?倔得像个驴!
可是她看看许笑靥还有些疲惫的脸,又不忍心了,只能咬了咬牙,说:“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中午时间耽搁了,许笑靥澡也没洗成,也没休息好,没一会儿就开始下午的训练。
岸容看了一圈,肖瑜没来。
舞蹈老师在问,王云水脸色有点怪,她别别扭扭的替肖瑜请了假,说肖瑜病了起不来。
病到起不来这种程度是很严重的,就算身体不舒服,也应该自己来请个假吧?
夏春花在这边听见动静,也赶紧跑过去,说:“肖瑜姐真的病了。”
肖瑜平时表现挺好的,既然队长和室友都说她病了,老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还问有没有去医务室看过。
夏春花回来之后,神色也奇奇怪怪的,但她不动声色,跟谁也没提,好像肖瑜真的是生病了一样。
训练半小时之后,暂时休息几分钟,夏春花悄悄地出去了。
岸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挑眉,貌似无意的说:“啊,小花去洗手间不叫我。”
她慢吞吞的起身,看起来好像也是要去洗手间一样,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多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岸容起身去了宿舍,一进去就听见夏春花的声音。
“老师问你了,我和王云水帮你请假了。”夏春花声音低低的,说:“我去医务室领了几个创可贴,但是你这个指甲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肖瑜一直没出声。
岸容站在门口朝外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过来。
她加重了脚步声,里面夏春花说话的声音就没了。
没一会,夏春花从中间一个隔间里走了出来,一看是岸容,她松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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