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骂道:“臭叫化,你也来多事。论剑之期还没到啊。”洪七公道:“我是来锄奸,谁跟你论剑?”裘千仞道:“好,大英雄大侠士,我是好奇,你是从来没作过坏事的大大好人。”
洪七公道:“不错。老叫化一生杀过二百三十一人,这二百三十一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好巨恶、负义薄幸之辈。老叫化贪饮贪食,可是生平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裘千仞,你是第二百三十二人!”
这番话大义凛然,裘千仞听了也不禁气为之夺。
洪七公又道:“裘千仞,你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己。你师父又何尝不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你接你师父当了帮主,却去与金人勾结,通敌卖国,死了有何面目去见上官帮主和你师父?
你上得华山来,妄想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荣号,莫说你武功未必能独魁群雄,纵然是当世无敌,天下英雄能服你这卖国好徒么?”
这番话只把裘千初听得如痴如呆,数十年来往事,一一涌向心头,想起师父素日的教诲,后来自己接任铁掌帮帮主,师父在病榻上传授帮规遗训,谆谆告诫该当如何爱国为民,哪知自己年岁渐长,武功渐强,越来越与本帮当日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宗旨相违。陷溺渐深,帮众流品日滥,忠义之辈洁身引去,奸恶之徒群集,竟把大好一个铁掌帮变成了藏垢纳污、为非作歹的盗窟邪教。
一抬头,只见明月在天,低下头来,见洪七公一对眸子凛然生威的盯住自己,猛然间天良发现,但觉一生行事,无一而非伤天害理,不禁全身冷汗如雨,叹道:“洪帮主,你教训得是。”转过身来,涌身便往崖下跃去。
洪七公手持竹棒,只防他羞愧之余,忽施突击,此人武功非同小可,这一出手必是极厉害的绝招,万料不到他竟会忽图自尽。
正自错愕,忽然身旁灰影一闪,一灯大师身子已移到了崖边,他本来盘膝而坐,这时仍然盘膝坐着,左臂伸出,揽住裘千仞双脚,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说道:“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既已痛悔前非,重新为人尚自不迟。”
裘千仞放声大哭,向一灯跪倒,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瑛姑见他背向自己,正是复仇良机,从怀中取出利刃。猛往他背心插落。
周伯通道:“且慢!”伸手在她手腕上一架。瑛姑大怒,厉声道:“你于甚么?”周伯通自她出现,一直胆战心惊,被她这么迎面一喝,叫声:“啊哟!”转身急向山下奔去。瑛姑道:“你到哪里去?”随后赶来。
周伯通大叫:“我肚子痛,要拉屎。”瑛姑微微一怔,不加理会,仍是发足急追。周伯通大惊,又叫:“啊哟,不好啦。我裤子上全是屎,臭死啦,你别来。”
瑛姑寻了他二十年,心想这次再给他走脱,此后再无相见之期,不理他拉屎是真是假,只是追赶。周伯通听得脚步声近,吓得魂飞天外,本来他口叫拉屎是假,只盼将瑛姑吓得不敢走近,自己就可乘机溜走,哪知惶急之下,大叫一声,当真是屎尿齐流。
独孤逸与黄蓉见这一对冤家越奔越远,终于先后转过了山崖,均感好笑,回过头来,只见一灯大师在裘千仞耳边低声说话,裘千仞不住点头。一灯说了良久,站起身来,道:“走罢!”
独孤逸与黄蓉二人急忙上前拜见,一灯伸手抚了抚独孤逸的头顶,神色甚是慈祥。又向洪七公道,“七兄,故人无恙,英风胜昔,又收得贤徒,当真可喜可贺。”洪七公躬身道:“大师安好。”
一灯微笑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便走。洪七公叫道:“明日论剑啊,大师怎么就走了?”
一灯转过身来,笑道:“想老朽乃方外闲人,怎敢再与天下英雄比肩争先?老衲今日来此,为的是要化解这一场纠缠二十年的冤孽,幸喜功德圆满。七兄,当世豪杰舍你更有其谁?你又何必自谦?”说着又合十行礼。
独孤逸抢前一步道:“师父留步,徒儿尚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
瑛姑和周伯通的往事~~
裘千丈因何而死?是独孤逸的江湖生涯中唯一一个直接因自己而死的人。
第180章 华山风波3
一灯大师笑着道:“逸儿功夫精进不少,只是若要百尺竿头若要再进一步,倒是不容易了,你明日仔细和各位前辈学着些。你还年轻的紧,来日方长,切勿贪多图快。”
独孤逸眼圈一红,知一灯大师是在提点自己,躬身拜道:“多谢师父提点。徒儿斗胆请师父多逗留两日。徒儿,徒儿有一事求师父帮忙,还请师父应允。”
一灯大师看黄蓉拉着洪七公的衣角低着头似乎在低声说什么,但却羞红了脸,眼神却不住瞄向这边,又看看身前独孤逸的面目,叹了口气道:“你俩小儿真是胡闹的紧,还好你算是有些明白。”
独孤逸听着一灯语气中带了一丝严厉,知他最不喜这私私相授,言语中似乎还对黄蓉有些责怪,红着眼睛说道:“师父…是我自愿的…与她…与她无关。”
一灯大师道:“若你二人是真心实意的,为师到愿意成人之美,替你去求亲也未尝不可。若要我答应,你需先受责罚,你可以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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