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上厕所不关门啊?”
我都快哭了。
“都是自家人你怕什么。”
说着就要往里闯。
“不是,那你要干嘛啊?”
“我也要上。”
“只有一个马桶,你让我先好不好。”
她却将手伸向我的裤子拉链。
“我帮你吧。”
“程尚艺。”
“啊?”
“滚出去!”
下午我正常给花浇水,这本该是非常安静的时刻,可程尚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录影带,里面是我百天的录影,硬拉着我看。
我被她连拉带拽地拖到沙发那里,还拉了窗帘。
画面先是一直在晃,背景也很嘈杂,不一会儿镜头才固定好,是一个房间,里面站满了的人都笑着看向床那里,然后,我看到,一岁的程尚艺正在啃我的屁股,发出放屁的声音。
“程尚艺你!”
她一下握住我指向她的手,眼睛却不离电视片刻,“嘘!别动别动!”
过了一会她陶醉了一般道:“哇塞你老姐我一岁颜值就逆天了。”
我斜视着她。
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始将魔爪伸向我的裤子。
“诶?对了,你屁股上那块青色的胎记还在不在啊?我怎么记得没了。”
“那不是什么胎记!变态吧你!”
第17章 回忆篇——尚艺
其实我再怎么嫌弃程尚艺,当她走的那天,我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红色连帽衫,破洞牛仔裤,帆布鞋,棕色背包,那是她临走时的打扮,是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她带上耳机,回过头冲我和老爸挥挥手,有一些落寞地登上了火车。
看着火车驶向远方,老爸搂住我道:“小恩要不要也去上学?这次爸爸亲自送你去。”
我摇摇头。
爸爸便叹了口气揉揉我的头什么也不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晚上等老爸的房间彻底没了动静,我才敢光着脚走向冰箱,拿出整整一箱二锅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酒入喉咙也是凉的,可过了一会五脏六腑便开始火辣辣得疼,我呛得眼泪横流,拉着冰箱把手站起来,倒退了两步突然一滑,仰天摔了个惨。我捂着后脑勺疼得直滚,假肢也被摔得错了位,又害怕惊醒老爸便什么都忍住了。
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好像看见了手术室的灯,一圈一圈像人的瞳孔。
已经熬了将近一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背着亲人坐在顶楼边缘边抽烟酗酒边痛骂命运的不公,可能在别人面前挤出对未来充满自信的微笑实在是令我厌倦了。
性格越是隐藏就越是极端化,有时当着父亲的面我也会忍不住得对着康复工具大发雷霆,事后又会对着安慰我的父亲微笑,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的。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去上班吧。”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安慰别人的自己,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过虚伪。
过年亲戚来家里,我就算躲在房间里他们也会成群地推门进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摸着我的头,我的背,安慰着,可怜着,将钱硬塞进我手里,然后开始心疼我爸,问这问那,问我妈……
事后,过年回家的程尚艺也有点忍不住了,拉着我说是去在买点饮料回来,却在马路上晃荡了很久。突然她道:“你马上就要去学校了,怕不怕?”
“怕什么。”
别人异样的眼光吗?
“没什么。”程尚艺将她的目光很突兀地调离开,“我只是觉得……”她说话的时候使劲扣着我的手,很纠结似的,“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都有点不像你了。”
还没等我说话,她立即扯开了话题,“咱爸做饭该多难吃啊,看把你饿的,就剩一把骨头了。我记得暑假回来的时候你脸还是肉嘟嘟的呢。”说着就掐掐我的脸。
我冲她笑笑。其实那是烟酒混合的结果。
突然程尚艺一下用力收拢我的两颊,认真地看着我道:“其实你要是不想笑,不用笑也可以。”
马路上静悄悄的只剩下我和程尚艺,临街的商铺早已关门,除了下雪的动静,我只听得见自己的眼泪一颗颗砸在程尚艺手上。
“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漏掉了这个称呼,在今天又突然这样喊她,显得生疏又别扭。
我将口袋里的钱一把一把地掏出来塞进她怀里,“我不想要他们的钱,我这样怎么了?为什么都来同情我?你看。”我把假肢举了起来,“跟真的一样对吧?”
程尚艺松开了我,然后将自己脖子上喜庆的红色围巾摘下来在一圈一圈围在我脖子上,摸了摸我的脸颊,粗神经的她第一次细腻得像个母亲,温柔得让我想紧紧抱住她。
她一言不发地抓起我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踩过那些钱带着我继续前行。
我仰起头看着天空,那些雪圣洁得让我想跪下。
◇ ◇ ◇ ◇ ◇
一年的休学期很快就到了,我也不可避免的和老爸大吵了一架,显然因为我的事情他也忍耐了很久,整天在我面前装个没事人一样的他其实也愤怒也难受,这次只是个契机罢了。
“退学绝对不行!”
老爸撑着腰不看我,脖子却胀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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