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刚才一定是场荒唐的、无厘头的噩梦,我假设过无数次会和段亦然相遇的场景,但绝对不能是梦里的那样。
然而……
捂住被汗水浸的湿透的脸颊,不断吸着气,身上那只冰凉的手随着我起伏的背脊渐渐移到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着,气息吹拂到了耳边。
“你终于愿意回来看我了,程尚恩。”
柔软而又湿润的唇贴住我的脖子,冰凉的鼻尖不停地磨蹭在上面,贪婪的嗅着,感叹般道:“尚恩啊……”
“救……”刚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却一下被捂住了嘴。
“嘘!”她神经质地从后面搂住我,“别说话了好不好。”
像现在这样已经是第三天了,两人都是滴水未进的状态,段亦然一开始将我拖进来还会不断地问我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到后来直接什么都不问了,将我箍在那硬逼着一张一张翻我生前的照片做对比,不断地问我神奇吗?然而又不让我讲话,看着看着她还会在耳边痴痴的笑几声,诉说她跟她的妻子生前有多恩爱。
“然而她还是背叛了我。”
这些话我听多了,并不觉得愤怒,哪怕是临死前的那几个月她来看我,也没有忏悔什么,只是一个劲地骂我,说我抛弃她,背叛了她。
“段小姐你这已经属于违法拘禁了,是犯法的。”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如果你敢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能让你好过,我一直都来不及收拾你。”
还没说完,她猛地一口咬住我的脖子,犬牙渐渐陷入皮肤,这股隐痛逼得我瞬间从喉咙深处发出尖叫声,就像一只被獠牙勾住的猎物不停地翻转挣扎,就在痛苦绝望之际,段亦然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下松了口,搂着我靠在她肩膀上喘息,一只手捂住那块咬伤,呼吸带了点激动而急促道,“我错了,你可是上天送上门的礼物,我做梦也梦不到你这张脸,怎么可以。”她拿手掌摩挲着我的脸,又轻轻啃了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深深喘息了一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
依旧是这幅让我恶心的嘴脸,我在踏入这个门之前,在看到陆梓晴对待她的反应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变。
扭曲的她,懦弱的我。
我抽着气道,重复道:“段小姐你的行为属于……”
“你有完没完,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
“违法拘禁。”
她叹了口气,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仅要出现在她面前,还要光名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
我眼前浮现出陆梓晴听到这句话后不屑的眼神,“你做梦!”
我还想起了年轻时在大学校园的顶楼宿舍,当我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去警告她停止骚扰时,那样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就跟听笑话一样的过了。
多可悲啊,一个人都不愿意听你讲话,因为认定了,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废话。
“段小姐?段小姐这都三天了您能出来吗?”扣门声不断响起,“老爷子找您过去呢,小姐?”
段亦然一手勒着我的脖子,一手捂住我不断求救的的嘴,靠在耳边低声道:“听着,我们做个交易,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有个前提是从今往后,你,随叫随到。”
我不停在她怀里翻滚挣扎,缺氧到几乎背过气去。
段亦然起初还忍着,这下被我扯的彻底火了,一把将我摔在地上,冷笑道:“你差不多行了吧,反抗过了头就是矫情懂吗?你以为你这路货色我见的还少吗?顶着这张脸一次两次往我面前蹿,想干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老天爷赏你饭吃,别给脸不要脸。”
“小姐?”
敲门声执拗地响着。
我侧着头泪水此刻一颗都流不出。
段亦然渐渐静默下来,盯了我一阵,突然伸手一把搂起我按在怀里,跟换了一个说话对象一样,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道:“尚恩饿了,要吃饭知道吗?”
随即将我横抱着膝盖一顶站了起来,摇晃了两步又重新将我往上掂了掂,朝门口走去。
第44章 叹息
一个月后的这一天,天气晴的刚好,我坐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张妈走过来微微弯着腰劝道:“程小姐还是尽量不要出去了吧,段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系好鞋带站起来拿过外套套上,轻轻推门出去。
并不喜欢这个40来岁的女人,因为她面对暴行只会看着,躲着,从来不会阻止自己的雇主,真的一次都没有。
而且表面上老实的她其实喜欢趁人不注意时,拉着其余几个帮佣在那切切察察的嚼舌根,时不时地轻蔑笑几声叫我听见。
将手机揣进兜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冬天街道上的积雪刚被融雪剂化了铲到一边,踩在上面还吱吱作响,正值隆冬,天气冷的利害,连呼出的白气都清晰可见。
我站在壁橱前,看着玻璃上面贴着的年画。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骑在爸爸脖子上,被送到门框上贴春联的横批,他那时还年轻,喜欢摇来晃去的作势要摔我,吓得我哇哇大哭,他还一个劲儿地使唤道:“贴贴贴,快贴小恩,别贴歪了,哎哎哎,爸爸脖子快断了,要倒了,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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