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夏长寒缩了缩脖子,抱着手炉往学里走。
女学在太学隔壁, 两处学堂比邻,太学单是大门便修建的高耸入云, 宏伟壮观,更遑论学里的亭台楼阁。女学则与之相反,碧瓦朱甍,小桥流水,尽显温婉。
大燕的女子性情奔放, 才华横溢,比之男子也不遑多让,当初女学建起之时因着与太学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还被大燕彪悍的女人砸过许多次。
与太学门前学子的衣着单调不同的是,女学学子或着胡服, 或着衫群, 或着男装, 女学门前百花竞放, 艳丽非凡。
夏长寒跟在绿禾后头去了牡丹楼,甫一推开门,里头的声浪先热浪一步扑面而来,乍一看,夏长寒还以为到了高中的课堂,上课之前同学们三五成群,凑在一堆嬉笑打闹,唯一不同的便是衣着装扮了。
夏长寒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她的小姐妹团看到她一窝蜂地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毕业多年,不擅应对此种境况的夏长寒头晕脑胀。
她将手炉轻轻磕到桌子上说:“莫急,一个个地问。”
她正对面的少女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江清影,与她最为亲近,夏长寒几日未来学里也没有打发个小厮去她府上说一声,因此最是记挂夏长寒,她面带忧色开口:“你这几日没来上学,咱们几个甚是挂念你呢。”
夏长寒笑道:“前几日染了风寒,特地找李司正告了假在家里歇着呢。”
四周登时又喧闹起来,几个少女叽叽喳喳,各说各话,夏长寒打起精神,一个个地应对。
直到开课的钟敲了两遍围着她的小姐妹才逐渐散去。
燕朝尚武之风盛行,便是女学也设了礼、乐、律、射、御、书、数等科目,学里一天分了三堂课,上午两堂室内,下午一堂室外,室外学射箭,驾车,每月的五倍数日还会学捶丸、蹴鞠、击鞠等。
夏长寒听系统口中知晓了课程脸都白了,大燕的女子未免太过彪悍,射箭、驾车竟也要学,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莫要说驾车了,便是射箭都拉不开弓。
系统:“放心,原身次次考试都是丁等,你便是考试时候一题不答都能捧个丁等回去。”
夏长寒惊了,造孽啊,上学就算了,竟然还要考试!
她趴在桌子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学时候一直是单身了。”
系统问:“为什么?”
夏长寒:“因为我学习成绩太好了。”
系统用数据组了个白眼出来:“就你那及格线上徘徊的分数就不要装学霸了。”
夏长寒:“……”
系统:“对了,原身最大的希望就是考试时候能考个甲等,给她娘亲长长脸。”
夏长寒:“……”
第一堂课是算术课,为着这些个权门勋贵之女日后掌家不至于被手底下的恶仆欺瞒,夏长寒听了一会儿便开始犯困,看下头的学子,约有半数在打瞌睡,看来无论是哪个朝代,只要是算术课,总是十分催眠的。
夏长寒强打起精神听课,她觉得算术课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算术课后是短暂的早茶时间,天还未亮便要起身来学里,多数学子俱未用早膳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上完一堂课后早已饥肠辘辘,趁着休息时候往肚子里塞些冷硬的糕点,长此以往下去许多人折腾坏了胃肠,很是心疼坏了家中的祖父母,因此学里便在第一堂课毕后开了半个时辰的早茶时间,以便这些个贵女填补肚子。
夏长寒在小姐妹的簇拥下有说有笑的往膳堂走去。
绕过假山时夏长寒突然顿住了,后头的小姐妹推推夏长寒问道:“怎么停下了?”
夏长寒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慢腾腾的扭过脖子,小声说:“看前头。”
小姐妹们抬头望去——
“轰”地一声作了鸟兽散。
“是黑面鬼,快跑!”
江清影提裙跑之前不忘拉着夏长寒的手,可夏长寒像是被固定在原地,江疏影只觉得自己在拖一块石头,小姐妹们奔跑的动静太大,还未等江清影拉得动夏长寒,前头的人已经侧过身子看向这处。
三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落在江清影与夏长寒牵着的手上,江清影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夏长寒心里头苦啊,她明明用过早膳,为何还要嘴馋,也想尝尝学里的早茶,若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头,怎会碰上他们三个。
江清影抬眼扫过,只见她们的马球先生正恭敬地跟在正前方三人后头,三人姿色出众,各有千秋。
江清影一时之间有些腿软,她只恨力气太小没能拖着夏长寒一起逃跑,遇上教马球的黑面鬼薛先生,今日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江清影在夏长寒掌心掐了一下,上前向几人行礼问好。
夏长寒也艰难地迈动步子,向前行礼。
惠妃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风四娘盯着夏长寒的手,视线找不着焦距,似是出了神,反倒是阿娜丹饶有兴致地盯着夏长寒,操着蹩脚的官话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夏长寒硬着头皮回:“去膳堂用早茶。”
阿娜丹好奇地问:“早茶是什么?”
夏长寒:“就是茶水和一些吃食。”
阿娜丹皱了皱小巧精致的鼻子:“你们汉人的茶水太难吃了,像是泔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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