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清静静凝视着眼前人,她的恋人,埃及帝国的君主,埃及的命运乃至于伊蒂斯的命运,从来就不是她能够妄想去干预的。
似是释然一笑,更似是无奈,叶知清推开伊蒂斯,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叶知清离开的背影,伊蒂斯神情平静,带着潮润水汽的和风掠过,一切似是从未发生过。
天际的金乌逐渐西沉,黑夜逐渐夺走了属于白日的明炙光线。
甲板上,似刀凿斧刻一般笔直的矗立着一个人影,面对着右侧船舱的方向,不言不语,静静站着。
突然,一个黑影落在她身后,“王,已全部准备好,可以出发。”
“出发,”毫无感情的命令,伊蒂斯转身就要离开。
而此时,一直没有任何声响的舱门倏地被打开。
“不准走,”
霎那间,伊蒂斯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似是一尊石像,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亦没有任何动作。
叶知清站在原地,也不肯上前,原本温热的身体一到舱外,不过片刻便迅速冷了下来,四肢冰凉。
良久,无奈的轻叹消散在夜幕中,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把身前人仔细裹进袍子里,“现在愿意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叶知清脸上促狭的神情一逝而过,很快恢复镇定,“萨尔将军已经去准备了,你先等等。”
疟疾分为多种,而会传染性与致死率这么高的只会是恶性疟,而埃及恶劣的气候与粗陋的医疗条件加剧了这种疾病的严重程度。
最直接的传染源就是蚊虫叮咬,再深究,必须要有水蚊虫才能繁殖。
叶知清再三强调了伊蒂斯自身的防护问题,重点注意不干净的水源与防护蚊虫。
伊蒂斯浅笑着听叶知清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没有打断,没有不耐。
很早之前她就已然断定,无数黄金宝石都不可与她相比。
姗姗来迟的萨尔看着情况,十分自觉的站到一旁等着,匆忙定制的将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的亚麻长袍,用以驱蚊的香料和水袋,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所有货仓。
萨尔是这次跟随伊蒂斯出行唯一一个将军,底比斯城内手中握有兵力的位置时时刻刻都有人注意着,伊蒂斯这次将计就计从底比斯脱身能调配的军队只有这一支。
而接下来伊蒂斯的行程可谓是真正的危险重重,叶知清忽的停下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已经无话可说。
“陛下,一定要安全回来,我在底比斯等你。”
“好。”
无比郑重,互为承诺,两人相视一笑,即是分别。
清甜与酸涩交织纠缠在一起,伊蒂斯现在才知道被人牵挂原来是这种滋味,仿若一味会让人上瘾的药,轻而易举便可驱走心底的空茫。
***
赫梯王城。
纳美尔成长的速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除了漫涅芙缇。
庭院中的少年面前正对着一堆又一堆文书,根据轻重缓急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端坐在一旁的导师博古特大祭司悠闲的阖眸养神。
纳美尔的悟性与漫涅芙缇放任的态度让纳美尔得到了飞速的成长。
博古特知道那个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像这段时间的每一次。
下压的眼尾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自嘲的意味,漫涅芙缇公主,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懂过她,一直就是浑然不觉的自以为是。
这段时间,漫涅芙缇开始尝试将赫梯的政务交给纳美尔去处理,有博古特在一旁看着,漫涅芙缇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一身素白衣裙,躺在摇椅上,不施胭脂色,依旧是让人侧目的优雅清艳。
漫涅芙缇手中正拿着两份文书递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赫希,一份是关于赫梯正在往与埃及的交界处中海沿岸调兵,还有一份就是亚述国近来在埃及边境的一连串动作。
伊蒂斯这次就像是悬空在无数柄利刃上,只要有一步错漏,那便是身死魂消。
赫希显然没料到事情竟会到这一步,漫涅芙缇将赫希脸上的震惊,怀疑,无措再到自责看的一清二楚。
漫涅芙缇很清楚,以现在这种方式把赫希绑在身边不是长久之计,可她必须留足时间给纳美尔成长。
似是宽慰,漫涅芙缇红唇微启,“最新的情报,伊蒂斯在卡纳克神庙遭到暗杀,至今为止,下落不明,疑似重伤死亡。”
赫希站在一侧,双拳紧握,神色不明,静静看着漫涅芙缇,不发一言。
在赫希灼人的目光下,漫涅芙缇有一瞬的恍惚,迅速反应过来,紧接着道,“你会相信吗?那个狂妄的女人竟然会栽在这么卑劣的手段的手段上,太荒谬可笑了。”
“伊蒂斯陛下不会有事,”赫希神色复杂看着漫涅芙缇。
这一段时间,两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管什么事,漫涅芙缇都毫不避讳赫希在一旁。
一国君主,整日都是在为赫缇大大小小的事筹谋打算,彻夜批阅文书已是常事,唯一算的上清闲的时候就是来这里看纳美尔的学习情况。
赫希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从容优雅的在各方势力间周旋,看着她不眠不休后仍旧神采奕奕出现在众人眼前,看着她一点一点背负起这个国家的命运。
这段时间,漫涅芙缇常常提起她们以前的事,她喜从商,而她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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