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还从未瞧见过那么多的画,她不觉看得呆了眼。
虽说算不上什么名家名作,可终是帝家的画师,一笔一划之间,皆是韵味儿。
旁人或许看不出门道,可对云舟而言,每一幅都足以让她品味半日。
谢南烟知她贪画,可此时不知看这些的时候,她扯了扯云舟的手,提醒道:“我瞧这儿的画架子甚小,是藏不了人的,我们去瞧瞧那边——”
云舟自忖失态,她忙点头,“烟烟说的对。”
谢南烟窃笑着轻轻撞了一下云舟的肩头,趁着总管内侍没有回头的功夫,快速咬了一口云舟的耳垂,“要记得这句话。”
“啊?”云舟强忍羞意,只觉耳垂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谢南烟。
谢南烟哪里管她羞不羞,牵着她的手走近了总管内侍,道:“我瞧这珍藏馆也不大呀,往那边走个百步,也就到头了。”
总管内侍摇头笑道:“将军可听过,楼外有楼?”
“难道说,这里的珍藏都在……”谢南烟往地上瞄了一眼。
总管内侍笑而不语,他领着谢南烟走到了珍藏馆最大的柱子前,轻轻地叩了叩柱子,“将军,这里别有洞天,可没有圣旨,咱家确实不能让将军与大人再往里去了。”
好个狡猾的太监!
谢南烟以为可以混进去看见孙云娘当初的画作,却万万没想到三重铁门之内,还有密道通往真正的藏画室。
那几颗金珠子花得实在是不值。
这次是云舟轻勾谢南烟的小指,她抬眼在这殿中扫视了一圈,笑道:“本官瞧这儿梁上也藏不了人,绘芳苑这边算是排查完了,烟烟,我们回去吧。”
谢南烟点头道:“好。”
“咱家就不送大人与将军了。”内侍太监对着谢南烟与云舟一拜。
“嗯。”云舟点头,便牵着谢南烟走出了珍藏馆,拉着阿黄一起离开了绘芳苑。
内侍太监怔怔地看了看云舟的侧脸,总觉得这新任的卫尉大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两人一狗走了一段路,拐入御花园后,云舟甫才开口道:“烟烟,等陛下醒了,我去请旨,定能进去看到娘亲的画作。”
不知怎的,自从看见了方才那些画师画作后,云舟很是期待母亲的画作。
舅舅常说她不如母亲,那母亲究竟是怎样的造诣?
能入珍藏之画,绝非凡品,云舟实在是期待。
“看是一定能看见,只是原想今日看见的,谁知竟便宜了那太监。”谢南烟轻舒一口气,从云舟手中拿出那幅残画,若有所思地问道,“阿舟,若我有法子去除上面的焦灰,你能不能把上面的线条描摹下来?”
云舟仔细想想,“描摹不难,可这画上的焦灰实在是太多,万一与颜料沾在了一起,一并去了……”
“能描摹一成也好。”谢南烟笑然问她,“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对不对?”
“也对。”云舟点头。
谢南烟忽地弯腰对着阿黄道:“阿黄乖,帮我先看着阿舟一个时辰。”
云舟愕然,“啊?”
谢南烟抬眼皱了下鼻子,“这宫中还有一个小娇妻在,我怕我一走开,便有人想方设法地把小娇妻送到你怀里来。”
云舟正色道:“烟烟,我岂是那样的人?”
谢南烟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撩了一下云舟的下巴,“你继续带着阿黄在宫中巡查,我去去便回,等我回来。”顿了下,话中有话地道,“今晚还有件事,你可是答应我的。”
云舟心跳快了一拍,“好。”
谢南烟满意地眨了下眼睛,转身拿着残画快步走远了。
阿黄摇着尾巴目送谢南烟走远,云舟苦笑摇头,“阿黄,走,跟我继续巡查。”
“汪!汪!汪……”
阿黄忽地嗅了嗅,盯着不远处的假山,边摇尾巴,边激动地吠叫了好几声。
除非是阿黄认识的人,否则阿黄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云舟凝眸望向假山后,高声问道:“什么人?”
“大人以为,在下是什么人呢?”假山之后,缓缓走出了一名内侍打扮的男子,正是孙不离。
云舟忍住了唤他“舅舅”的冲动,毕竟是宫闱重地。
看见云舟没有说话,孙不离走近了云舟,慨声道:“确实长大了,懂得分寸了。”
云舟心绪复杂,哑声问道:“舅舅,有些真相何时才肯告诉我?”
“你先告诉舅舅,你去绘芳苑做什么?”孙不离反问她。
云舟如实答道:“我想看看娘亲的画。”
孙不离摇头笑道:“先帝钟爱师妹的画,又怎会把师妹的画放在绘芳苑?”
“那些画在哪里?”云舟进一步问道。
孙不离并不准备回答她,“舟儿,事到如今,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还要舅舅教你么?”
“慢着!”云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她问道:“舅舅,你唤娘师妹?”
“我是过继来的孙氏子弟,师父一直不让我唤她妹妹,所以我一直以师妹唤她,可我是打从心里把她当亲妹妹,这点你不能怀疑舅舅。”孙不离肃声回答。
云舟看孙不离的模样,莫名地越看越觉得陌生,她轻唤了一声,“舅舅……”
孙不离不悦,提醒道:“小渔村那么多人枉死,他们可都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父老乡亲,你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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