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却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看了眼方程越鼓囊囊的袖袋,便道:“方大人主持科考,如今有暇入宫,该是春闱的结果出来了吧?父皇也别赶儿臣走,儿臣可想留下来听听名次呢。”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道:“你听这个作甚?那春闱名次里还能有你认识的人不成?”
祁阳当然还是认识些人的,别的不提,京中那些世家子弟她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其中不乏名声斐然者,她偶尔也见过几个,算是认识,但要说交情倒也谈不上。
不过话说出口,不等祁阳回答,皇帝似想到了什么,又道:“说来皇儿对此次科考也甚是上心啊,三场开考你都过来求了试题,如今又要来听名次……”
皇帝没有多心,毕竟祁阳每次都是贡院开考之后才来要的试题。他只是想到了前些日子与祁阳说的选驸马一事,想来祁阳也是为此才这般上心的,于是语气中还颇有几分打趣。
可皇帝打趣女儿归打趣女儿,方程越不知道啊,听了这话心里当下便生出了无数思量。他看了看祁阳公主,又看了看一旁端立的太子,想着兄妹两人自来关系亲密,今日又一同等在这里……莫不是太子早知道了贡院之事,特地过来给妹妹撑腰的?
可这算什么事啊?公主也不能插手朝政,更不能插手科举的!
方程越心里打着鼓,袖中鼓鼓囊囊揣着的试卷也有些烫手。可他思来想去都不敢将此事按下,毕竟揭名是在众人面前揭的,知道的人太多,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份卷子压下。
另一边皇帝打趣过女儿,想着女儿是关心驸马的事,便也不急着赶她走了,转头问方程越道:“方爱卿今日入宫,可是为了科考之事?”
方程越按捺下诸多心思,垂首恭敬道:“回陛下,正是为了春闱之事。”
皇帝一听就再不管祁阳了,转而笑道:“可是名次出来了?递与朕看看,今科又添了多少良才。”
方程越听到这话却是忽的跪了下来,他到这时才从袖中将那份试卷取出呈上,同时道:“回禀陛下,名次确已定下,只是在揭名之时出了差错。这份试卷是臣等定下的头名,揭名时却发现其上并无名字籍贯,再与参考名单对照,这才发现……发现今科多了一份答卷。”
他强撑着一口气将话说完,后背上却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皇帝也不傻,闻言虽是一怔,但很快也将惊异的目光投向了在旁的一双儿女。那目光只在太子身上掠过,很快便定在了祁阳身上。
祁阳也没回避,当下便站出来行礼承认道:“父皇,这份答卷,是儿臣令人送去贡院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阳(摩拳擦掌):见家长之前,还是得刷一波好感和存在感的……感觉驸马又近了一步。
太子(心情复杂):孤怎么感觉皇妹如此恨嫁呢?一定是错觉!
第19章 笑得格外的甜
“父皇,这份答卷,是儿臣令人送去贡院的。”祁阳说得坦坦荡荡,仿佛理所应当。
皇帝有些错愕,继而便是惊怒,哪怕已有所猜测犹觉不可置信。一旁还跪着的方程越却不觉意外,只是在这当口他就更不敢抬头了,索性低眉垂首假装自己不存在。
“砰”的一声,皇帝重重一掌拍在了御案上,连带着手边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三跳,发出一阵清脆的瓷器碰撞声:“胡闹!科举为国取士,岂是你儿戏之处?!”
祁阳却不惊慌,仍旧保持着端正行礼的姿态,却是解释道:“父皇误会了。儿臣并无意插手科举之事,之所以送这份答卷过去,不过是想借春闱诸位考官的手,帮忙评定一番这份答卷罢了。”说着微顿,又补了一句:“特意不留姓名,便是为防意外这份试卷被点中。”
这话说得好似也有几分道理,虽然怎么听都是歪理。
皇帝微微眯眼,一时间没有说话,只瞧着祁阳,神色间不辨喜怒。
祁阳也看向皇帝,眸光清澈不见城府,只带着些狡黠和小小的讨好——她本就得皇帝宠爱,做事也向来有分寸,此刻露出讨好卖乖的模样,竟真惹得皇帝心软了几分。
见皇帝暂时被安抚住,祁阳又看向方程越,仿若无事般的问道:“方大人,这份答卷如何?本宫方才听你说当点头名的,现下名次自是不算,可这答卷本身当如何?”
还能如何?不都说当点头名了吗?!
方程越心里明白祁阳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可当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能得殿下慧眼青睐,答卷之人自是才华横溢,这份答卷亦是不可多得。”他其实也是欣赏这些文章的,便又补了一句:“点为头名,臣与诸位考官俱是认同。”
这话一出,皇帝便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来,便暂时岔开祁阳的擅自妄为不提,问道:“真有这般好?”说完看看身旁的内侍:“将那考卷拿来与朕一观。”
内侍闻言上前,终于将方程越呈递了半晌的试卷接了过去。
三场九天的考试,答卷加起来也是厚厚的一小摞了,皇帝接过之后也不理旁人,随手翻看了起来。他看得不算快,看过两页之后忽的抬头,对方程越道:“不合规矩,不曾参考,这份考卷不作数。方爱卿且先回去,将后面的名次顺延上来吧。”
方程越得了准话又没被皇帝问责,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赶忙答应一声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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