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沛听得有些不安,总感觉事情又向着前世的方向发展而去——端看齐伯这喋喋不休的叮嘱,与前世又是何等的相似?他们根本还是指望着自己做那傀儡替身的!
正恍惚间,突然又听齐伯问了一句:“公子,不知那帮了您的贵人是谁?如此大恩,我们也当备些礼物上门道谢才好。”
陆启沛闻言一个激灵,打定主意远离祁阳,便只道:“我亦不知她身份。”
齐伯闻言又看她一眼,并不逼迫,目光中却是意味深长。
这边厢被授官的当事人愁眉不展,另一边受伤卧床的陆启成也觉气愤难当,听到消息的当口就直接砸了手边的铜镜——他脸上伤势未愈,陆启沛又得了授官,就算有朝一日他恢复了容貌取而代之,那也是顶替了陆启沛的名字身份。做替身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自视甚高如陆启成,自是不能接受这些的,方平静没多久的心境顿时又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阳(乖巧笑):父皇明察秋毫,父皇金口玉言,儿臣替驸马谢过父皇!
皇帝(一脸懵):等等,朕什么也没答应吧?
第20章 一回生,二回熟
科举出仕是正途,但出仕从来也不止科举这一条路。
满朝上下,各部衙署,都少不了恩荫举荐出仕之人。唯有翰林院清贵之地,旁人不愿意来,也少有人能融入进去的,反倒成了一块难得的“净土”。
而近日,这个惯例却是被打破了。圣旨亲下封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来此,还一来就得了状元郎才能得的修撰一职,顿时引得翰林院上下侧目不已。
学士大人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可惜无论怎样打听,都没人知道那圣旨上的陆启沛到底是何人。因为掌院的蒋学士自己都不知道,生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糊了一脸。
众人打听不到消息,也只得暂时按捺下心思,眼巴巴等着人来……
别误会,没有人欢迎陆启沛。翰林院这一帮子文人自来排外,别说是“不知根底”的陆启沛了,就是一甲进士入了翰林,多半也要坐许久的冷板凳——美其名曰磨磨性子。会做人又会做事才有机会出头往上爬,只会读书不会做官的,说不定这辈子也就困在翰林院里蹉跎余生了!
总的来说,翰林院这地方不太好混。不过这对于陆启沛来说却不算什么,好歹她前世就在翰林院中待过数月,又是细心之人,对于各位大人的脾气喜好早就摸得清楚明白。
饶是如此,当陆启沛如期报道,在翰林院待了一天下来也有些心力交瘁。
傍晚时下衙,陆启沛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袍从翰林院里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胳膊。天知道她这一天替多少人跑过腿,又替多少人搬过书,感觉比前世初来时坐冷板凳还要难熬许多。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纵长袖善舞,也是需要时间来施展的,近来恐怕都要这般过了。
陆启沛出了翰林院大门就蹙着眉,抬眼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辆马车也没在意。虽说她因为琐事出来得晚了些,但身后总还有些比她出来更晚的同僚,衙署外有马车来接是正常的。
陆家也有马车来接,不过陆启沛不想一刻喘息都不得,便让人将马车停得远了些,身边也没让小厮跟着。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了——她替人跑腿跑得腿酸,这会儿真恨不得直接瘫在马车上,可惜她自己让马车停远,这会儿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那边挪了。
刚挪了几步,路过那停在翰林院外的马车时,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陆大人,许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安好?”
陆启沛惊诧回头,正对上马车内少女美好的笑颜。
祁阳趴在车窗上与她对视,脸上带着如往常般明媚的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启沛与她对视一眼就心虚了,默默移开目光,想起自己上次算是不告而别:“在,在下尚好,有劳殿下挂心。”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殿下今日怎会在此?”
祁阳对她也是没脾气,闻言冲她勾了勾手。
陆启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刚靠近马车就被人直接拖了上去……车夫迅速跳上马车一挥鞭子,马蹄踏踏而走,须臾便消失在了这条街上,好似从未出现绑人过一般。
陆启沛又被公主殿下绑走了!
一回生,二回熟,不知怎的她竟觉理所当然,半点儿没慌。
祁阳幽幽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见她眉宇间露出的疲态,到底还是忍住了埋怨——其实以两人如今的交情而言,她并没有埋怨的立场。陆启沛当日纵没与她辞别,也是与别院仆从打过招呼的,算不上有多失礼,只是有些让人失望罢了。
倒是陆启沛,靠坐在车厢里放松了许多,月余不见也不显生疏。见祁阳不说话便说道:“殿下今日是特地来寻臣的?”她以臣自居显然是回过神了:“那不知殿下来寻臣是为何事?”
她没有提举荐为官的事,因为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同时祁阳也该知道,她是女子更无意为官,所以面对这样的安排连句道谢都谈不上。甚至亏得陆启沛心大,否则换做旁人遇到这种事,指不定就要以为祁阳是有意要害她了——欺君之罪可不是玩笑。
祁阳也没提这茬,这是她擅作主张。她看到陆启沛生过气也就消了,顺手递了盏温茶给她:“许久不见你,想你了,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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