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再一次感受到了陆启成的短视,在心中暗叹这人算是没救了。以前看着尚可,谁知心性竟如此脆弱,半点儿事也经不得。如此一比较,陆启沛那光风霁月的淡泊心性反倒比他更好些。只可惜那般的性子也是不适宜的。他亲手教养大的两个孩子,竟没一个当得起事!
想到这里,齐伯竟有些颓唐,也不想再与陆启成争论什么了。他重新提起死猫,转身就走,出门后冲着外间候着的护卫斜睨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冲进屋中,捂着阿鱼的嘴将人拖走了。
陆启成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大清早陆府便吵吵嚷嚷闹了一通,所幸齐伯管家甚严,封口令下得也及时,消息倒也没有传开。等陆启沛按时穿着官袍出了门,一切彻底归于平静。
只是这平静却是浮于表面的,有关于陆府今早发生的事,很快便被传入了景晨宫中。
祁阳今早心情不错,在阔别许久之后再次见到陆启沛,无疑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尤其她们昨日还一同去选了新的公主府,府里有一片桃花林,将来还会种上陆启沛喜欢的青竹。
这一回的公主府不会再那般清冷孤寂,也不会再染上她们的鲜血,那里会是两人的归宿。
祁阳心情无比的放松,昨晚亦是一夜好梦。待到清晨醒来,她便命侍女摆上了笔墨,在工部送来的图纸上勾勾画画,小心翼翼的规划起将来的府邸,打算过两日便带着图纸再去寻陆启沛。
便在此时,宫外的消息传了过来——重生一回,祁阳的掌控欲变得极强,再也无法忍受陆启沛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人迫害。因此陆府里早早就被她埋下了探子,从前借居的陆府里有,如今新置的陆府里更有。甚至更为巧合的是,今早在陆启沛院中洒扫的仆从,便恰巧是祁阳的人!
探子亲眼目睹了野猫的死状,亲耳从陆启沛口中听到了是她喂的猫,于是齐伯所谓的封口令自然也就没有了半分作用。
事发后不过一个时辰,陆府内发生的事便原原本本的呈现在了公主殿下面前。
祁阳看罢,惊得打翻了茶盏,清透的茶水倾倒在图纸上,瞬间晕开了墨迹。
芷汀见状赶忙上前收拾,只是书案还没收拾完,她便发现公主殿下的脸色极为难看。那阴沉的模样是芷汀仅见,唬得她担忧不已,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殿下,您可还好?”
祁阳一点都不好,手中的信纸几乎被她捏碎。闻言抬眸,眼中锋芒毕现:“更衣,出宫!”
说完这简短的四个字,也不管芷汀如何反应,祁阳一拂袖转身离去。
公主殿下气势十足,脸色又不怎么好,唬得遇见的宫人个个弯腰低头,不敢多瞧。但此刻若是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看上两眼便能发现,小公主阴沉的表情下脸色苍白,薄唇紧抿,就连掩在袖中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说是怒极,分明更是惊惧后怕,以至不能自抑。
直等走回了寝殿,祁阳狂跳不止的心才稍稍平定了些许。她勉力镇定下来,看看外间日头也知道现在太早了,即便出宫也见不到陆启沛,可她还是忍不住,见不到人她就不能安心。
想了想,还是换过一身衣裳,早早出宫去了。
马车踢踢踏踏出了皇城,却并没有如昨日一般停在翰林院外等着那人下值。祁阳只令车夫在翰林院外晃了一圈儿,望了那中门大敞的官署一眼,便又离开了。
时辰尚早,见不到人,等在这里也无意。更何况陆启沛今日还能如常来上值,想必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而不曾受到戕害……
祁阳冷静下来,如此说服了自己。可想到消息描述中陆启沛当时失态的模样,还是不由地一阵心疼,同时对陆启成此人的恨意也再次被点燃。
她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骨子里霸道又护短,重生一回也不代表着过往恩怨一笔勾销。祁阳一笔笔都记在心里,只是碍于陆启沛,这才不曾对陆启成狠下杀手。
可如今看来,她那一时的心软许是多余。况且与其让陆启沛身陷险境,还不如让她伤心一回!
此时的祁阳并不知道,陆启沛对陆启成那仅存的姐弟情谊,已经在近日的消磨中彻底消弭——没有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恶意伤害中保持初心,便是生性淡泊如陆启沛也不行。
若有一日她被逼到了绝境,或许不必祁阳出手,她自己也会动手了结了这个威胁!
只是此时的陆启沛尚未狠下心肠,而祁阳却已经有了决断。
马车咕噜噜驶离了翰林院,车夫赶车的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只是路过而已。直等到那翰林院的官署瞧不见了,车内的祁阳这才放下了微微掀起的车帘。
道旁有人偶然间抬首,瞥见了车内少女半边精致侧颜,很快又被放下的车帘遮挡了去。
祁阳闭眼端坐在车厢内,半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又睁眼吩咐道:“让人在翰林院外守着,若是人提前出来了就跟着,别让她再跑个没影。”
车厢内没有旁人,祁阳这两回出来连芷汀都没带,车厢外也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然而吩咐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低低的应诺了一声,突兀得好似幻觉。
祁阳听了心下稍安,复又闭上了眼睛,她是真怕陆启沛一言不合又跑了!
第23章 进一步,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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