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总有一种感觉,好似这两人早就相识相知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契合。
然而这些想法她并不会说出口,面对祁阳时不敢多言,面对陆启沛就更说不着了。是以此刻她只是从袖中掏出信笺,规规矩矩递了过去:“殿下闻听休沐,相邀公子一游。”
陆启沛闻言伸手接过信笺,打开来看了两眼,清透的眸中便忍不住泛出点点笑意——祁阳约她明日在清水河畔的桃花林见,而那里正是她们真正初见的地方!
许是因为这一份“巧合”,心不自觉柔软起来。陆启沛与芷汀说话时声音都更温和了三分,语气中亦是含笑:“知道了。有劳姑娘转告,在下明日定会准时赴约。”
芷汀点头应下,送过信后也不欲与陆启沛多言,客套一句转身欲走。
然而一直以来表现温吞的陆启沛今日却忽然叫住了她,似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盒递了过去:“这是我自己合的香,有劳姑娘……一并转交殿下吧。”
说这话时,陆启沛脸上微微泛红,一双星眸却格外明亮,显得羞涩又真诚。
芷汀都忍不住多看了陆启沛两眼,然后接过盒子应承下来,转身飞快走了——她想她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人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看又很温柔的人。如今只是托她转交礼物而已,她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两眼。如果这礼物是送给自己,说不定她早就怦然心动了。
可是不行啊,这是公主殿下看上的驸马,她一个小小女官哪里敢觊觎?所以还是赶紧走吧,等回头再与殿下说说,这样的驸马还是早些招回去才能让人安心!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芷汀带着礼物迅速离开了。
陆启沛在原地站了片刻,又低头把那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娟秀中犹带风骨的字迹熟悉得让人心安。她唇角抿着笑,小心翼翼的将信笺折好收了起来,这才施施然转身离开。
陆启沛会合香这件事,祁阳也是不知道的。前世这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展露这些,便已然在亲信之人的谋害下香消玉殒,甚至抹除她所有留存的痕迹。
而如今看到芷汀带回来的香,祁阳是有些惊喜的——此时陆启成尚未显露异样,祁阳也还记得前些日子陆启沛特意去买香料的事,因此理所当然的把对方的举动当做了为她准备礼物。虽然这并不是她头一回收到来自对方的礼物,这盒香也不是其中最贵重,亦或者准备最精心的。
然而那些都是前世的事了,除了她,谁也不会记得。
再则前世的驸马虽与她成婚,对她却多半只当做了友人……过往匆匆,她们未来得及更进一步。幸有今生,已与曾经大有不同。
是以如今这份礼物在祁阳看来,便也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打开小盒,里面果然是一整盒排列整齐的香料。祁阳使人拿来了香炉,亲手取了一小块香料点燃放入其中。幽幽的香气很快随着青烟弥漫在空气中,清清淡淡并不浓烈,却又带着一缕隐约的清甜,便如年少时最美好的时光,让人忍不住留恋欢喜。
公主殿下所用的香料多半名贵,更多来自御赐,价值千金者不知凡几。然而要论合心意,或许没有哪一种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一盒。
祁阳修长的手指在精致的小盒上摩挲了片刻,打开盒盖时意外发现盒子里还有一行小字。她凝眸看了看,眼中忽的浮现笑意,扭头便对一旁的芷汀吩咐道:“把我殿中的香料都换了,今后便用这一种。”顿了顿,又吩咐了一句:“再给我寻只盒子来。”
芷汀没有多问,应下后很快吩咐人寻了只大小合适的木盒回来。
祁阳接过之后并不假于人手,亲自拿着镊子将小盒里的香料一块块移到了另一只盒子里,依旧排列得整整齐齐,除了香炉里正燃着的那一块外无一缺漏。
芷汀在旁看着,又想起那个笑得羞涩又温柔的少年,竟不觉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祁阳挪完香料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女官满脸笑容的模样。她狐疑的瞧她一眼,奇道:“芷汀,你在笑些什么?”说完微眯起眼,略有些不善道:“你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芷汀只比祁阳大了两岁,也是年华正好的时候,闻言也并不隐瞒,便道:“奴婢想起了陆公子,那般俊秀的少年郎,殿下喜欢可要抓紧才好。”
祁阳闻言瞥她一眼,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当她不想嫁吗?可谁让她父皇至今还没召陆启沛到御前一见!她自己相中的驸马,无论如何也要过了皇帝那一关,才有可能得到赐婚。虽然以陆启沛的容貌才情她并不担心皇帝会瞧不上,可他连瞧都不瞧就很让人糟心了!
大好的心情被破坏了一半,祁阳将挪完盒子的香料递给芷汀,又叮嘱了一句:“今后殿中都用这种香料,我在时再点。”
芷汀接过盒子答应了一声,不经意间瞥见了原本盒子里的那一行小字:殿下若喜,此香不绝。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意思却很明显了——公主殿下若是喜欢,这香就会源源不绝。换句话说,只要祁阳喜欢,她今后用的香陆启沛就都包了!
啧啧啧,她家殿下可是一心想把人招做驸马的,那岂不是下半辈子用的香都有人包了?
既然如此,殿下还这般小气作甚,连点香料都舍不得多燃。
芷汀腹诽两句,到底还是忍着笑退下了。随后便将香料交给了殿中负责熏香的宫人,同时把殿下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了一遍,自己顺道还叮嘱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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