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闻言没说什么,只抬眼看着她,红肿的双眸没了往日流转风情,却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疼。
陆启沛见她不接自己的帕子,眸光微转有些不自在。不过想到这一月来两人间的冷淡疏离,她又有些心慌,于是干脆一狠心,自己拿着帕子轻轻敷在了祁阳的眼睛上。
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清晨洗漱所用自然是热水,可帕子拧干耽搁这一会儿,却是很快就冷却了下来。被陆启沛敷在眼睛上时,冰冰凉凉的,让祁阳眼睛的酸涩不适缓解了许多。
祁阳抬手,按住了陆启沛替她敷眼的手。
陆启沛心跳快了两分,恍惚间竟有种两人初识时的忐忑悸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又回到了现实,意识到两人间还有着不知该如何破开的隔阂。
提起的心又沉了下去,陆启沛以为祁阳还是不想与自己亲近,抿着唇打算收回手。结果却发现那只按着自己的手颇有力道,而且是按着不是拿开,代表的意义明显有所不同。
陆启沛意外,又因骤然生出的想法有些惊喜,语调微扬的又唤了一声:“阿宁?”
祁阳没有动,她按手捂着眼睛,在这短暂的黑暗中渐渐感受到了平静。
第137章 维护
祁阳和陆启沛的温情脉脉没有持续太久, 陆启沛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到祁阳松口, 渐渐回暖的气氛便被匆匆而来的芷汀打破了。
若是寻常,芷汀见着二人亲密模样自会避让, 但今日她显然有些着急, 因此也没顾得上其他便急急开口道:“殿下,不好了, 宫中似乎出了事,陛下请您与驸马尽快入宫!”
如今的陛下已是小皇帝。他虽聪颖,但到底从未真正接触过朝政, 被太子囫囵吞枣的教导了数月,也不过知道些皮毛。是以近来的政务他统统都未插手, 只任由祁阳与几位辅政大臣商讨,他只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学着, 不懂的私下再问祁阳。
祁阳也正如当日与先太子保证的一般, 对如今的小皇帝尽心尽力。乍然听到宫中出事,小皇帝急召, 她便再顾不得其他,掀开敷眼的帕子就要走。
陆启沛一把将她拉住了, 无奈道:“等等殿下, 你先收拾一下才好入宫。”
祁阳闻言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才刚刚起身,陆启沛之前还是来给她送洗漱热水的。这会儿不免有些尴尬,拿着那凉透了的帕子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陆启沛见状目光柔和些许, 之前的小心翼翼也渐渐退去。她将祁阳推去了梳妆台前,自己一面拧了帕子去替祁阳净面,一面吩咐传话的芷汀替祁阳梳妆。
祁阳呆呆的坐着,任由二人施为,也没唤旁的侍女。两人倒是很快将她收拾妥帖了,陆启沛还替她备好了一身素色的长裙。催着她去更衣的当口,自己也快步回去书房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前后不过一刻钟,便收拾妥帖可以出门了。
出府时陆启沛顺手在祁阳腰间系了个荷包,温言与她叮嘱道:“这些天宫中事务繁多,我也不知你是否按时用膳。这荷包里是一些肉干,你若是错过膳食又饿了,吃两块也能顶饿。”
这是朝中许多大臣的习惯,尤其像陆启沛这般在大理寺供职的,忙起来就没完,身边备些吃食便很有必要了。只以往都是祁阳往陆启沛腰上挂荷包,与她叮嘱,今日却是全反过来了……陆启沛自己做得还算顺手,祁阳却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只是一个眼神罢了,陆启沛却似心领神会,笑着指指自己腰间:“我也有。”
先帝驾崩,幼帝年少,宫中没了坐镇之人便难免多生事端。是以自先帝逝去后,陆启沛对宫中的巡防也上心许多,在新的羽林统领选出来前,羽林之事几乎是她亲力亲为。再加上还有大理寺那边偶尔也要露个面,陆启沛这些天其实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祁阳看着两人同款的荷包,心里蓦地软了一下。她轻轻点头,眉宇间的冷冽一点点化开,终于又冲着心上人露出了柔软的一面:“那就好,你也要当心身体。”
陆启沛自然能察觉到祁阳今早的态度转变,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她以为祁阳会生气更久的,哪知不过短短时日,她的态度便又松缓了下来。
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笑意,合着大好春光更显灿烂:“好,那我们现在便进宫去吧。”
难得的好心情总会有人想着破坏。陆启沛和祁阳一进宣室殿便看见了气势汹汹的魏王,老神在在的三师,以及一旁有些无措的小皇帝。
小皇帝见到祁阳与陆启沛入宫,眼眸顿时一亮,唤道:“姑母,姑父!”
祁阳和陆启沛先与小皇帝行了礼,又看了眼明显来者不善的魏王,这才问道:“陛下急召我与驸马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有了祁阳和陆启沛在场,小皇帝似乎也多了几分底气,再没了之前无措的模样。他看着祁阳,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小声解释:“姑母这些天为侄儿操劳不少,昨日才回了府中休息,我……朕本不想叨扰的。但魏王叔今日入宫,气势汹汹要与姑父问罪,朕不得已才宣了姑母与姑父入宫。”
听到“问罪”二字,祁阳心里便是一咯噔,实在是陆启沛身上有太多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她与谢远的关系,女儿身的秘密,还有几乎尘埃落定的朝阳楼一案,哪件暴露都是大事。
然而心中不平静归不平静,祁阳面上却不露分毫,望着魏王的目光中反倒带上了两分嘲讽:“哦?那我倒想听听看,我的驸马犯了何事,需得魏王兄来问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