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有姐姐保护,这个人就不会再追她。
何似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来人似乎早就知道何似不会说话,更不会有人帮她,所以追得很随意,像是极端掌控者在肆意玩弄不堪一击的弱小。
越是这样,何似心里的恐惧发酵得越迅猛,所有可能的希望都被她寄托在会在门口等她的叶以疏身上。
事实上,叶以疏正一杯接一杯的以茶代酒为她的‘不识趣’赔礼道歉,用她最不喜欢的虚与委蛇。
“她们都不会回来的,叔叔今天就送你去见父母好不好?”男人靠近,表情狰狞。
何似被石板路的边缘绊倒,扭动着小身体不断后退。
脏兮兮的泥土沾满了她特意为叶以疏换的新衣裳。
阴影慢慢压下来,何似退无可退。
“来吧,叔叔送你上路。”
锋利的刀子落在肩头,疼痛铺天盖地。
何似很快在肩头尖锐的疼痛里失去了意识。
醒来,何似是在医院,在叶以疏怀里。
何似一看到叶以疏,所有委屈和害怕都涌了出来,抓着她衣服哭闹不停。
叶以疏的意识还停留在不久前的惊心动魄里,小心地避开何似肩头的伤口,抱紧她,“阿似,哭,使劲哭,哭着就不害怕了。”
何似放声大哭。
叶父、叶母和石医生站在门外,光是听着胸口就钻心的疼。
“到底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出这种事儿了?”叶母情绪激动,即便事情到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她依然心有余悸,“离阿似父母出事都多少天了,凶手不仅没抓到,反而由着他一再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警方都是吃素的?家属区的警卫也是用来当摆设的?一个大活人就那么给放进去了?”
石医生嘴唇紧抿,脸色难看,“据警方的人说,凶手是从东门直接走进去的,和警卫没有正面冲突。”
“直接走进去?!”叶母气愤,“门口没人站岗?!”
“有是有......”石医生欲言又止。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啊!”
“警方在凶手身上发现了以疏的饭卡,他应该是用饭卡进的家属区。今晚在东门站岗的警卫新来不到一周,认不全家属区的人,他以为有饭卡就是家属区的住户,没多想。”
叶母沉下脸,“以疏考完试没回家?”
“班里第一次聚餐,不参加不合适。”
“那也该和我或者他爸打声招呼!”
“你不知道?!”这回轮到石医生惊讶,“以疏说她给你写了纸条,从办公室门下塞进去的。”
叶母,“我没看到。”
此话一出,几人的表情立刻绷紧。
叶父难得严肃,“这事儿不简单。”
“嗯。”石医生附和,“今晚的事儿闹得这么大,警方不得不重视,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查清楚。”
“亡羊补牢有什么用?”叶父不敢苟同,“他们要是早点抓住凶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再次受伤?”
“老叶,这次还真不完全是警方的失误。”石医生解释,“以疏发现饭卡丢了,心里不安,当时就跑了回来,这才让小丫头逃过一劫。以疏看到小丫头受伤动了气,差点把人打死,为了保命,凶手说了点有用的东西。”
“说了什么?”
“有人在背地里帮他。一个星期前的周末,凶手突然收到一封信,说会在今晚把以疏的饭卡扔出来给他。凶手半信半疑地来了,不仅拿到了饭卡,还得到了你们一家三口今晚都不在家的消息。”
“怎么可能?!”叶母难以置信,“就算饭卡的事早有预谋,我们都不在家也没人会知道!老叶今晚的应酬特殊,对外保密,绝对不会......”
叶母的表情突然严肃,“我想起来了,下午老叶带阿似先回家,我提醒过她晚上有应酬,声音有点大,当时一年级刚考完试从旁边经过,难道是……”
“无凭无据不要乱猜测,这事不小,不管牵扯上谁,他一辈子的前途就没了。”叶父提醒,“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阿似平安度过这次的噩梦。”
“……嗯。”
几人站在门口心思沉闷。
凶手已经抓到,不久就会被绳之于法,可何似受到的伤害......哎,只求叶以疏对何似足够重要,能让她暂时不想这些事。
他们的想法合情合理,真实的结果恰好相反。
受到安慰的不是刚受过惊吓的何似,而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人性阴暗面的叶以疏。
病房里,何似哭够了,靠在叶以疏怀里默默流眼泪。
鼻息在叶以疏脖子里飘过,明明很温热,却刺激得她浑身战栗。
这个温度告诉叶以疏,何似还活着。
活着背后,她差点因为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聚餐失去这个小姑娘。
“阿似,对不起,对不起......”叶以疏不停道歉。
何似用还能动的胳膊在叶以疏胸前拍了拍,软糯的啊是她给的安慰。
这个声音,这个动作,成了叶以疏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感动。
“乖,不哭了。”叶以疏用下巴蹭蹭何似的头发,轻声说:“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家,以后,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何似听懂了,靠在叶以疏怀里安心睡着。
叶以疏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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