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枚领花,一块玉坠,一本汉字本,一段老旧时光和一个普通,但谁都无法取代的女人】
这两句话是在原文里出现的。
叶以疏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连同附在最后的实物照片,以及......何似留在战场的最后一个笑脸。
照片下面用引号写了一段话。
“小叶子,你看到了吗?自始至终,我都有按照你想给的样子努力生活。我不惧怕死亡,只是有点担心你会难过。看到这张照片时请你相信,无论我身在何处,现在在做什么,下一刻会面对什么,我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因为我想同你一样,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守住这世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生命和真相,它们超越了生死。”
‘生死’之后是小孩子青一块紫一块的瘦削脊背。
笔者用绝对突兀的转折引出了如此乐观的何似竟然有着这样不幸的童年。
越突兀越容易引发旁观者的愤慨。
那么,让何似沦落至此却仍旧不知悔改的何书珊该被如何裁决?
用数年时间抚平那些伤口,因为心疼动手打人的叶以疏又该被如何评断?
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是以扒开何似心里的伤作为代价换来的。
“阿似,这些照片是你发给花先生的?”叶以疏问。
目光凝固在瘦骨嶙峋的小何似背上,嗓子涨疼得几欲炸裂。
原来,这才是何似小时候真实的生活。
她听到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生活真正冷落她的地方除了心理还有身体。
何似正在等红灯,闻言转头。
何似眼里的叶以疏是暖阳,永远高高在上,不热烈却足够温暖。
能打败叶以疏的从来都不该是现实,只有她主动遵从自然规律。
现在这样低着头,没有往日里半分冷静自持的叶以疏,何似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的就要改变。
何似下意识抬手想给她安慰,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是我发的,昨晚做完以后,你去洗澡时我发的。”何似看着前方,淡淡的语气辨不出情绪,“领花都已经快磨平棱角了,我竟然还能给它拍出大片的感觉,是不是突然觉得我挺厉害的?”
叶以疏握着平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微微发抖,“我说的不是那些东西照片。”
是你。
何似没吭声,安静地等待红灯结束。
叶以疏也没有追问,一直握着平板不动。
等到手指开始发酸的时候,叶以疏眼前的照片也跟着模糊。
小何似背上青青紫紫的颜色快速连成一片,比任何视觉冲击都来得猛烈。
何似转头,视线落在叶以疏的手上时沉了沉,“别看了,后面没什么,夸大其词而已,不过卖惨效果挺好。”
后面除了何似在学校被何书珊和她那些跟班打得浑身是伤的照片,还有很多是叶以疏听都没听过的,不比这些好多少。
有些连何似自己回想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是她有个头疼脑热都要心疼一阵子叶以疏。
何书珊那女人绝对是把六亲不认和忘恩负义这两个词学进了灵魂里。
叶以疏没听何似的劝阻,在她的注视下上滑了一下屏幕。
恰巧此时红灯结束,后面有人在催促何似。
何似犹豫了下,转过视线认真开车。
一旁,叶以疏翻到了最后。
【何似说:“那个姐姐的存在是种习惯,即使在最靠近死亡的时候,我叫的还是她的名字,想的还是如何回去她身边。”
万幸,何似再次活着走出来战场,用她残疾的耳朵听见了祖国的声音。
这该是多难得的一幕?然而,迎接她的不是亲人喜极而泣的关心,而是堂姐何书珊的冷嘲热讽。
何似不在乎这份凉薄的亲情,但有人替她心疼。
那个小时候救她一命,后来用回忆陪着她长大,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姐姐,叶以疏。】
【叶以疏仅仅是打何书珊一巴掌够吗?私以为差得很远,毕竟陌生人都能有血有肉有感情,血缘至亲却一再把人性里最该珍惜的东西拒之门外,甚至亲手套上罪恶的枷锁,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叶以疏看着何似说的那句话忘记了呼吸。
有两股方向不同的力道在心口来回撞击,偶尔碰到,火花四射。
一股是暖阳,来自于何似对她的维护。
一股是寒流,来自于何似为了维护她所说的那些事情。
原来那么早,在何似都还不知道分手的理由的时候,她依然念着自己。
这个小姑娘啊,怎么永远都不知道先心疼自己?
临近医院,叶以疏合上了平板靠在椅背上看着缓缓而过的人流没有说话。
“一会儿,我就不陪你去医院了,两个人一起出现麻烦会更多。”何似边开车边说。
叶以疏脑子里想的都是文章里出现的何似的话,听言只是凭着本能嗯了一声,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什么问题。
何似用余光扫了眼叶以疏没有说话。
就像叶以疏猜想的那样,昨晚她说的那些话何似听到了,然后失眠了一整晚。
怪她是肯定怪了,怪完了勉强接受她的提议。
说到底,何七七是叶家的孩子,卓欣为了自己硬是瞒着所有人把何七七让给了她五年,怎么看都是她亏了叶家的,现在既然有人需要,她就不该自私的把何七七继续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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