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知道,创业就是如此艰难,人人都这样,也只能努力捱过去了。要是这都受不了,还提什么发家致富呢?
虽然两人抢在了队伍的前面,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们并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走道里。
这趟车人实在不少,买站票的人也多,将一个车厢挤得满满当当。陈悠然本来迫不及待想把马扎拿出来兜售,却听旁边的人说,实际上坐满人的只有这个车厢,其他车厢因为要留给下面的城市,所以这会儿都是空的。
于是站着的人一窝蜂地挤着去了其他车厢。
“……”陈悠然愣了一下,才转头对蓝姗道,“要不咱们也到那边去坐坐吧。”
两人跟着人流往前走,果然下面的车厢都没有人,让他们得以找到位置安坐下来。可人是坐下来了,心里却不太安宁。这要是一直这样,那三十张小马扎怎么办?
好在这种好事只维持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途中经过一个大站,火车在这里停留了整整三十分钟的时间,上了好多乘客,一下子将所有的空位都填满了。手拿站票的人自然只能将座位让出来,重新在走道里站着。
陈悠然甚至来不及可惜,立刻振奋起精神,准备兜售小马扎。
但蓝姗却并不着急。而是先找了个人多的车厢连接处,然后将手里的袋子放下,掏出一个马扎递给陈悠然,自己又拿出一个,坐了下来。中途自然是“不小心”露出了袋子里东西,让周围的人看见了。
立刻就有个站着的大叔问,“闺女,你们带这么多凳子,卖吗?”
“卖的。”蓝姗点头。
大叔很配合,又问了价钱,蓝姗说,“八块。”
陈悠然看到,几个原本有些心动的人,立刻就安分下来了。这年头,外面吃一顿饭也才两三块,八块钱买一张凳子,实在是有些离谱了,大部分人都舍不得掏这个钱。
好在气氛也没冷下来。估计是因为蓝姗长得好看的缘故,即使不买东西,这些人也想逗着她说话。又问了两人多大,这是去哪儿,怎么想起来做生意等,被蓝姗冷淡地应付了过去。
火车上的时间,总似乎过得很慢。一开始站着还能忍受的人,渐渐开始觉得腿脚酸痛了。不管怎么换姿势,总之就是不舒服。于是又有人瞄准了蓝姗的袋子,问她能不能便宜一点。
蓝姗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众人立刻开始起哄,叫她便宜点,大家都买。
于是蓝姗犹犹豫豫地,让他们把价钱讲到了六块,一下子卖出去四五张凳子。不过坐下来,占的地方就更宽了,所以有人拿着马扎,就去找更好的地方了,没想到反而无形中给她们做了宣传,没一会儿,又卖出去两张。而且按照蓝姗之前跟众人约定的“大家能遇到一块儿也是缘分,这个优惠我只给你们”,后来的客人付了七块钱的“内部价”。
花钱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自己心里衡量可能觉得不太值得,在两可之间,但见其他人都买了,就会觉得是划算的,更倾向于跟着买。
有生意就好,陈悠然松了一口气,偷偷朝蓝姗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这种消息都是区域性的,眼看这边已经没人再买,两人就拎着马扎换了地方,陆陆续续的,居然将马扎都卖出去了。
“早知道多进一点货。”陈悠然忍不住道。
蓝姗摇头,“不行的。你想想我们这辆车还有多久到站?熬过这一晚上就能下车,这时候没人会愿意再花钱买这些东西的。再说,按照火车上下客的规律,到最后几站,会空出大量的座位,马扎也没用了。倒是车上那些推销纪念品的,差不多该上了。”
“还是阿树最厉害!”陈悠然由衷地称赞道,“我服气了。”
“这不算什么。”蓝姗摇头,“其实是我偷懒了。一列火车二三十节车厢,除去卧铺,也还有十几节硬座,要是愿意吃苦,挨个车厢推销过去,销量和价钱都会更好。”
只是这本来就是捎带手的事,赚这点辛苦钱,意味着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实在没必要。
事实上这一天已经很累了。昨晚就没怎么睡,那股亢奋的劲儿过了之后,陈悠然就开始打起了瞌睡。蓝姗把人叫起来,两人吃了一点东西。过了九点钟,车厢里高谈阔论的声音低下来,两人坐在角落里,靠着车壁,很快就迷糊着睡过去了。
但蓝姗很快又惊醒了过来。
这年头跨省取钱太麻烦了,所以她和陈悠然身上带着大量现金,不敢有半点疏忽。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也不敢睡,视线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陈悠然身上。
她本来是靠着车壁睡的,但这个姿势,头总会往一边滑,所以最后又改成了低着头睡。但这样对颈椎的压迫比较重,没一会儿就会迷糊地醒过来,把头抬起,再重新睡过去。但没过一会儿,头就又勾下去了。
蓝姗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火车平稳地向前,外面是沉沉的暗夜,车门上的玻璃成了一面清晰的镜子,将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照了出来。
下车时也是在凌晨,但广州比省城那边热闹了太多,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就像是传说中的不夜城。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个时候,内陆乡村跟沿海一线大城市的差距,估计有一二十年。所以在两个“土包子”看来,这里的一切,无不都是陌生的,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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